林楓抬眼四顧，龍皇殿的穹頂已塌了大半，露出一方灰蒙蒙的天，雲絮在破洞外緩緩遊移，投下的影子在布滿灰塵的金磚上慢慢挪動。
斷柱東倒西歪，最大的一根龍紋柱斜斜抵著殘牆，柱身上的盤龍被蛛網蒙了厚厚的一層，蛛網上積著灰，卻掩不住龍爪撕裂蒼穹的弧度、龍須睥睨天下的張力——那龍睛雖空，卻像仍在瞪視著殿外的天地，連蛛網的震顫都似龍鱗在動。
西側偏殿隻剩半麵牆，牆根的青銅鼎鏽得發紅，三足陷在碎裂的地磚裡，鼎耳卻倔強地向上翹著，像要頂破殿頂的破洞。
鼎口結著層黑垢，可湊近了看，仍能辨出內壁刻著的“龍皇萬載”四字，筆畫間的鋒芒未被鏽蝕磨平，反倒透著股不服輸的狠勁，仿佛下一秒就要騰起烈焰，重燃龍族昔日的榮光。
“這般底蘊，棄之可惜。”林楓指尖微動，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如溪流般淌出——木係靈力化作青藤，嫩尖卷著晨露，纏上斷柱的蛛網輕輕一扯，積年的灰塵便卷成灰球滾落，露出下麵被掩蓋的龍紋。
龍紋遇木氣，竟泛起淡淡的綠光，像老樹抽出新芽，那些鱗片的紋路在綠光中緩緩舒展，似有生命在複蘇。
水係靈力凝成半透明的水幕，如柔軟的錦緞拂過金磚，汙漬被滌蕩成細流，順著磚縫彙入角落的水窪。
磚縫裡蟄伏萬年的龍氣被水流驚動，化作細小的金色遊龍，在半空盤旋三圈，才戀戀不舍地鑽進林楓指尖，引得他體內混沌氣輕輕嗡鳴。
金係靈力化作薄如蟬翼的金片，貼著青銅鼎的鏽跡打磨。
鏽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麵暗沉的銅色，鼎身的饕餮紋在光線下漸漸清晰，那獸口微張，似要吞吸殿內的靈氣，連鼎耳上的缺口都顯得淩厲起來，像是被巨力生生咬出的痕跡。
火係靈力燃起橘紅色的火焰，不烈，卻帶著恰到好處的暖意，烘乾牆角的潮濕。
火光映在龍椅的裂痕上，那些蛛網覆蓋的縫隙竟滲出淡淡的金光，順著木紋遊走，如沉睡的巨龍在舒展筋骨，龍椅扶手上的龍首殘雕，仿佛在火光中眨了眨眼。
土係靈力滲入地磚縫隙，鬆動的磚塊發出“哢噠”輕響，被牢牢固定在原位。
地麵微微震動，像是大地在調整呼吸，那些斷裂的磚縫邊緣，竟有細小的金沙滲出，與龍氣相融，在地麵鋪成細碎的金色紋路，如江河支流般朝著殿心彙聚。
不過片刻，破敗的龍皇殿便換了模樣。斷柱被青藤纏著重立，龍紋在綠光與金光中流轉，龍睛雖無寶石，卻有靈光閃爍，似含著日月；
偏殿的殘牆被新凝結的磚石補齊，與舊牆嚴絲合縫，青銅鼎中騰起一簇靈火，火苗跳躍著映得殿內一片暖金，連空氣都染上了淡淡的銅鏽香；
龍椅上的殘破綢緞被靈力撫平，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椅座上的龍紋凹陷處，積灰被火焰烤成金粉，輕輕一吹便簌簌飄落，露出下麵溫潤的木質。
“去。”林楓大手一揮，丹田內的九宮八卦宮闕化作流光飛出，在殿內迅速膨脹。這一次，宮闕沒有釋放吸力，而是化作淡金色的光罩，將整座龍皇殿溫柔籠罩。
殿牆與宮牆接觸的刹那，如冰雪遇暖陽般緩緩相融，龍形宮殿的輪廓順著宮闕的脈絡蔓延，斷壁上的龍紋與宮闕的八卦符文交織，發出“哢嚓”“哢嚓”的輕響，像是無數骨頭在接榫，嚴絲合縫，連氣息都變得一致。
薑林兒與宓瑤從宮闕內探出頭，正見龍皇殿的青銅門與宮闕正門合二為一。
門上的盤龍銜珠紋與八卦乾紋相融，竟生出一頭栩栩如生的龍首，龍眼處的符文閃爍著金光，龍角崢嶸，龍須飄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睜眼咆哮，吐息間帶著能掀翻雲海的力量。
“爹把整座殿都收進去了？”薑林兒瞪大了眼，手裡的混沌槍興奮地輕顫，槍杆上的龍紋與宮闕的龍首遙遙呼應，發出細微的共鳴，像是在打招呼。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宮牆上的龍鱗紋路，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感，卻又帶著龍氣的溫熱，奇妙得很。
宓瑤指著宮闕頂端，那裡的琉璃瓦已換成龍鱗狀的金瓦，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正中央的塔尖化作一對彎月形龍角，縈繞著淡淡的龍氣雲靄，如騰雲駕霧。
“你看，宮闕變成龍形了！”她拉著薑林兒的衣袖，聲音裡滿是驚喜，“像是一頭蟄伏的金龍，隨時能衝天而起，連氣息都變得更威嚴了，我玄鳥令都在發燙呢。”
林楓能清晰地感知到，九宮八卦宮闕的氣息正在飆升。
龍皇殿的本源之力如江河奔湧，注入宮闕靈脈，原本的八座殿宇圍繞著新融入的龍形宮殿旋轉，形成“龍首八卦”之象，運轉間龍吟不絕，時而低沉如大地脈動，時而高亢如裂帛穿雲。
宮闕再次升空時，周身縈繞的已不隻是混沌氣，更裹挾著遠古龍威，每一次旋轉，都有震耳欲聾的龍吟響徹雲霄，聲波所及之處，空中的金色龍氣如臣子般俯首帖耳，紛紛朝著宮闕彙聚。
“吞噬之力和儲物空間，都漲了十倍不止。”林楓感受著宮闕的變化，眼中閃過滿意。
先前吸入的妖帝們在殿內被煉化的速度加快了數倍，他們的妖氣與龍氣相融，化作精純的能量注入靈池；宮闕深處的靈池裡，龍氣與仙靈之力交織成雲海，翻湧間能看到無數法則碎片在其中沉浮，足以支撐妻兒們衝擊更高境界。
他抬頭望向祖龍妖域更深處，那裡的天際龍氣翻騰如巨浪，隱隱傳來更磅礴的法則波動，像是有無數巨龍在雲層後呼吸，吐納間攪動天地靈氣。
掌心的昆侖塔仍在微微震顫，塔身上的紋路貪婪地吮吸著空氣中的龍氣，第七層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卻仍有大半殘缺，如一幅等待補全的畫卷。
“走。”林楓收起宮闕，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龍氣最濃鬱的方向飛去。
身後，被龍皇殿加持的九宮八卦宮闕如一條金色巨龍，緊隨其後，龍首高昂，龍鱗閃爍，龍吟之聲震得沿途山石滾落，驚得殘存的妖獸紛紛匍匐在地，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唯有尾椎骨發顫，那是源自血脈深處對遠古龍威的敬畏。
屬於他的機緣，遠未結束。
前路的龍氣如海洋般壯闊，正等著他去掀起更洶湧的波瀾，而那座融合了龍皇殿的九宮八卦宮闕，便是他劈波斬浪的最好舟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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