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推倒席家,於是找上了我們陸家,想趁席家忙於你的事情,作怪將你引入聖池。”
“一旦你出事,席家必然大亂,主家就可以趁機將席家一舉推倒。”
“我跟陸威都是於家為你所設的圈套。你沒有見他,卻見了我……哈哈哈……”他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微微帶著些淒涼,也不知道在笑她還是笑自己。
“我不從……但陸家的長老告訴我,此事一成,我就會是陸家的繼承人,是家族的功臣。”
“然後我答應了。我想我瘋了……”他笑著,眼中卻流出了淚:“我想要報仇,殺了那對害死我母親的賤人。那樣的人憑什麼活著。我要成為陸家的繼承者,奪回一切。”
……
寧夏沉默地看著狀若癲狂的少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要破口大罵罵,又忍不住憐憫,應該憎恨,又不住地痛惜。
她不知道她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四十年的情誼,在利益麵前,一夕之間破滅。
四十年來,他都壓抑著自己惶惶不可終日。
四十年了,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最親近的摯友心中住著一隻野獸,他早就已經被恨意給吞噬了。
如果這是一本虐戀情深的小說,大概寧夏將會與陸月華拉開一段你追我趕的相愛相殺,幾番周折之後最終大團圓。
然而,生活不是喜劇,也不是小說。
對於寧夏這樣一個曾經出生於普通家庭的普通人來說,背叛遠比接納要困難。她花了四十年才開始將對方視為摯友,但對方僅僅一瞬間就將這一切摧毀。
來這裡之前,她為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為自己的朋友找了無數理由。但這一切一切最終都在見到對方的一瞬間分崩離析,他知道的。原來他知道一切……
她的內心頃刻間崩塌,連同那四十年的情誼。
她,已經無法再接納這位曾經的摯友了。
四十年很長,對人類寧夏來說。四十年也很短,對鳳凰們來說。所以是她的錯?她所認為的深厚情誼不過是他人眼中的沙漏一瞬?
“是麼?”女孩的聲音含糊而微顫,仿佛喉嚨堵住了什麼,強自發出的聲音。
“你看著我?你為什麼不看我?罵我啊,你不是應該很痛恨我的嗎?我現在就站在這裡……”女孩的疑問激怒了陸月華,他激動地伸出雙手想要做什麼。
寧夏生怕對方又想剛才那樣抓著她的手自殺,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
他聲音沙啞地道:“我不會動你的?你不相信我……嗎?”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下,隨即瘋狂大笑:“嗬嗬……哈哈哈哈,你當然不會相信我。你不應該相信我的。像我這樣背信棄義的畜牲……”
“你知道嗎?我後悔了。在我告訴你的那一刻,後悔用你的安危來換取報仇的機會。那樣的東西……那樣的東西哪裡配?”
他那雙溫潤的眼眸一直在溢出淚來,好像沒有意識一般,從眼角滑落,沾濕滿襟。
“是我被貪婪蒙蔽了眼睛,憎惡的力量主宰了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們。我後悔了,想要告訴你卻又無從說起。直到今天,此刻,我才有勇氣說出來……”
“我不想你出事,不想為了那樣的東西失去你,也不想變得再也不是我自己……”
“我後悔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感覺到有一隻手輕輕放在頭上,他瞪大眼睛,淚眼朦朧的喃喃道:“你原諒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