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幾個橫劈豎砍,胡亂揮刀,中間毫無停歇,被絆了腳的另一隻怪猴也被砍得渾身是傷,完全沒了行動能力,一時隻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
林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往旁邊一瞄,卻被驚了一跳。
那名羅姓武人麵對的是遠比他更多的怪猴圍攻,其中還有那隻怪猴頭領,怪猴們不僅頗懂群攻之術,還丟上了石頭,可此時他不僅分毫無損,地上更是已經躺了兩具怪猴屍首了。
這些怪猴本不是人,占上風的是本能,沒有拚命的性子,見此情形,早已害怕得想跑。
奈何這人先前拉著林覺尋了這麼一處險地,原本是這群怪猴將他們圍在溪河夾角,此時雙方位置一換,竟換成了這人孤身一人堵住整個猴群。
但凡想跑,都離不開他手中刀。
若丟石頭,則被他輕易躲過,沒有兩下河邊就撿不到石頭了。
便見他步伐沉穩上前,迎麵大劈破鋒刀,哪有猿猴的身體能抵得住這般刀勢,一時大叫著慌忙逃竄,剛一躲開這一劈刀,武人一個轉身,掉守橫揮一刀攔腰,刀力看似不重,卻立馬就有兩隻怪猴被橫腰斬斷。
腸腸肚肚落了一地。
眾多怪猴不僅毫無反抗之力,此時更是一點反抗心思也沒了。
這一切隻在極短時間內。
這時那隻怪猴頭領才睜大了眼睛,尖聲叫個不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思考著忽然跳躍著後退一段,眼睛瞪得溜圓,竟也張口吸氣。
“嘶……”
“噗!!”
竟然吐出一口綠色濃煙。
雖然這隻怪猴頭領身處位置、風向不利於它,可它氣力十足,一口氣吐出,竟隻有少部分被風吹亂,隨即青草般的煙霧仍然衝向那羅姓武人,並隨著距離逐漸擴散,範圍越來越大。
林覺眼神頓時一凝。
好個東西,真會吐氣。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吹來的風。
林覺知曉大多數妖精鬼怪吐出的氣都偏陰氣,多被陽氣與火所克,於是一點不猶豫,同樣張口。
“轟……”
一蓬火焰噴出,撞向前方。
綠色煙霧與火相撞,頓時嗤啦一聲,竟消散於無形,隻是飄來一陣惡臭。
“咦?”
效果超乎林覺意外。
難怪這東西都會吐氣了,居然還那麼怕火。
原來完全被克。
而那羅姓武人剛以身法躲避,騰挪之際隻聽得火焰爆燃聲與嗤啦聲響,等他落地,轉頭看過來時,火焰與綠煙都已消失。
身邊是意外的怪猴頭領,還有吐乾了氣正在回氣的林覺。
熾熱的溫度剛湧來打在身上。
羅姓武人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由瞄了一眼林覺,動作卻也沒停,步伐旋轉有力,長刀橫掃千軍如滿月。
咵嗤一聲!宰了兩個怪猴,又迅速上前,跨步上撩就是一刀,那怪猴頭領即使會吐妖霧,也不過是肉做的,如何比得過這精鋼百戰刀呢?
竟是從下刀上,分成了兩半。
場麵一度血腥得林覺不忍看。
剩下幾隻怪猴沒了頭領約束,便完全暴露了畜生本性,隻一個勁的奔跑,跑的過程中又被武人一刀一個宰了兩個,最終竟隻跑掉了一個。
武人則是不慌不忙,取弓搭箭。
“倏!”
“……”
“倏!”
箭法真是不好,兩箭才射中。
“哼……”
武人冷哼一聲,不慌不忙收弓,拿著長刀甩掉血跡,又取出乾布來擦拭。
一邊擦拭,一邊看向林覺。
“我還說你一個柔弱書生,怎麼敢一個人走這條路、一個人與這群畜生對峙的呢,原來還藏著有這麼一手。”
“雕蟲小技,無足掛齒,比不過大俠。”
林覺這一句倒不是謙虛,想來當初那位掌握厭火術的老者也是這麼認為的。
具體到此時,他也十分清楚,自己這點戲術根本無法對抗這群畜生,更彆說這位武人了。若是沒有他,自己都報不了這些怪猴戲弄的仇。而相比起妙用無窮的各種法術,這名武人所掌握的,才是真正的純粹的殺戮技巧。
“我練的武藝都是與人相鬥的,砍殺這些畜生,倒是發揮不出來。”羅姓武人沉聲道。
“武藝竟如此厲害麼……”
“聽說這些畜生以前都住在這座山的深處,不知怎的最近跑了出來。這隻應當是年生太久,不然就是吃了人,快要成精了。”羅姓武人繼續一邊擦拭長刀一邊低頭盯著地上最大最老的那隻怪猴頭領,語氣間有些歎息,眉間則有著憂愁,不由得感歎一句,“最近一些年,路上的妖精鬼怪倒是越來越多了。”
“這算妖精鬼怪嗎?”
“這倒不算。應是山裡的奇異牲畜,古書上還有些記載,如今已經越來越少了。”
“那所謂‘路上妖精鬼怪越來越多’又是一個什麼說法呢?”林覺不禁有些好奇,因為他在村中之時,也聽村老感歎過類似的話,他自己的一些經曆似乎也在印證這一點——
以前太平年間,很多人有可能半輩子也見不到一次妖精鬼怪,隻有老了、氣血衰敗眼睛昏花後,見的概率才大些,卻也難以分辨是不是眼花看錯了或者頭腦昏昏產生了幻覺。
而如今這幾年,哪怕是壯年漢子,也常有走夜路遇到過妖鬼的。
“還能有什麼說法?你沒聽說過前些年的事?”
“什麼事?”
“有座大山,從西南之地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搬到了東南之地。”
“什麼?”
林覺睜大眼睛:“竟有此事?”
“你真沒聽說過?”
“在下此前一直在村中讀書,不聞窗外事,確實未曾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