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著瘦。”孟長青掀開袖子給梁啾啾看,“都是肌肉。”
“你常年練武,理所應該是這個樣子。”文氏仔細思索後,依舊是覺得有些濃瘡,不戳破不容易好,所以她說,“瞧你一回來就在書房待了許久,是京城出了什麼事嗎?”
孟長青玩笑道:“怪了,八方竟然沒把那事告訴您。”
“你情緒不佳,他擔心的很,找不同的借口,進書房看了你好幾次。”文氏點明,“他雖然比你年紀大些,卻一貫依賴你,你一個不好,他哪裡還有閒心跟旁人說話。”
聽文氏這樣說,孟長青心中慶幸,好在先前沒有不管不顧對著八方撒氣,否則她非得懺悔大半年。
“我在回程路上碰到一個叫洪四方的人。”孟長青放好筷子緩緩道:“他身上最新的傷痕是棍棒傷。”
文氏立刻明白過來,“可是衙差用刑所至?”
“多半是。”孟長青接著道:“那人說他全家被匪徒迫害,爹娘喪命,自己也深受折磨,明明就在楊門縣城中,卻求助無門,楊門縣不管,好不容易等匪徒走了,他告到涼州府,府衙還是不管。
他痛斥為官者沒有好人,要到京城告禦狀,要給自己一家求個公道。”
梁啾啾聽著聽著,也吃不下飯了,設想人處在那樣的情況,跟墮入地府有什麼區彆?
文氏接著問:“你是如何做的呢?”
“給了他路引和十兩的銀票。”孟長青說,“我的良心告訴我,必須要幫他,但理智又告訴我,任何我所能給出的幫忙,都不夠有力,或許幫他就是在害他,甚至害更多人。
所以藏在布袋中,又告訴他被官兵抓到,需要保命時再用。”
“即便有你給的兩樣東西,那人也不一定能走到京城。”文氏說,“就算上天眷顧讓他到了京城,他也不見得能告得了禦狀。”
“我正是清楚這點,所以才覺得悲哀。”孟長青說,“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可出生卻決定這個人要過怎樣的一生。
生來是平民,便要處處妥協,為當官者的利益妥協,為所謂朝廷大局妥協。
什麼是民啊?”孟長青眼前模糊起來,腦子裡又想起宗孺聞對她說的那些話,嘴裡喃喃道:“這世上的公道,太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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