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隨你什麼時候,跟我說做什麼?”
亭子下麵,薛韻兒伸手取下了頭上有些歪的簪子,拿在手裡看了看之後,才重新插回了頭上,抬頭看著李雲,開口道:“劉家妹妹,實在是有些可憐,她要去投奔姑姐,但是姑姐都已經嫁為人婦,寄人籬下,難免要受人白眼。”
“我爹的想法是,收她做個義女,將來就從薛家出嫁,日子說不定還能好過一些。”
“你下回見到她,也勸一勸。”
李雲啞然一笑,搖頭道:“這事我怎麼勸?”
說到這裡,李雲頓了頓,又說道:“劉小姐說,過幾天要去錢塘拜祭父母。”
“到時候,我派幾個人送她過去,免得路上碰到危險。”
薛韻兒輕輕咬牙,開口道:“那過些天,我也同你一起去越州看一看,我跟著爹到江南道以來,還沒有離開過宣州。”
“眼下不行。”
李雲搖頭道:“越州之亂,隻是大體結束,還有許多殘餘敵人,隻是被打散了而已,我要上一段時間,將越州的殘敵清理乾淨,到時候韻兒再跟縣尊一道過去。”
他想了想,補充道:“估計年底罷。”
這個的確是李雲現在迫切要做的事情。
要知道,當初裘典巔峰的時候,麾下足足有三四萬人,而真正被蘇靖殲滅掉,包括收編的,加在一起也就一萬多人。
也就是說,至少有一半叛軍,隻是被打散,四下逃了。
這些人會不會再一次串聯起來,或者說等到風頭過去,會不會卷土重來,誰也說不清楚。
且不說裘典的族人一定有人幸存,單單來說,那位趙成趙將軍,可是從江南東道和江南西道逃了出去,帶著數千人馬,開始了“流竄”。
誰知道,他會不會去而複返?
哪怕是蘇靖大將軍,也估計自己需要再上半年時間,才能將這江南東道的叛亂徹底平息,不過他沒有時間在這裡久待了,因此這個差事,才會落到李雲的頭上。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蘇靖向朝廷舉薦李雲,除非是皇帝陛下親自否了這個事,否則李雲就任越州司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在蘇靖立此大功,並且朝廷還有大事要倚仗他的當口,即便是皇帝,也不會打他蘇靖的臉。
也就是說,李雲就任越州司馬,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既然要經營越州,那麼清理殘敵,也是李雲當前的要務,他估計也要個半年乃至於更長的時間,才能夠將越州這座屋子,給打掃乾淨。
“誰要去伱那裡過年了?”
薛韻兒站了起來,輕哼了一聲之後,剛想離開,又扭頭看了李雲一眼,問道:“你…你沒有受傷罷?”
李雲笑著說道:“這世上誰能傷我?”
“吹牛皮。”
薛小姐低聲道:“那日在蒼山…”
她想說的是,那天在蒼山,幾個衙差就把李雲差點打死。
而那個時候的李雲,一來是因為沒有著甲,二來是大意了,才被幾個衙差抱住手腳,吃了個大虧。
不過要不是因為那一次變故,現在李雲跟薛韻兒大概是另一種局麵了。
可能李大寨主已經被捉進大獄問罪斬首。
也可能兩個人之間的第一個孩子都快要出世了。
李雲笑著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我,比那個時候的我小心多了。”
二人又聊了幾句,見有下人走過來,薛小姐坐不住了,起身匆匆離開。
而李雲,則是帶著已經到縣衙報到的陳大還有李正,一起去吃了頓午飯。
到了下午,李雲帶著他們去消了衙差裡的名冊,正式卸任青陽衙差的差事。
而縣衙裡的其他人,這會兒也聽說了李雲將要被朝廷封官的事情,不少人拉著李雲的衣袖,要跟著李雲一起去越州乾,不過都被李雲一一拒絕。
緝盜隊的人,跟著他許久了,他可以留在身邊,而這些朝廷的官差,不知根知底,李雲暫時不太敢用。
畢竟他以後要做的事情,大概就要跟朝廷背道而馳了。
當然了,以後要是做大做強了,這些人再來投奔他,他是會欣然接納的。
跟一群衙差兄弟吹了會牛之後,李雲才來到後衙,拿著條子找到了薛老爺,笑著說道:“縣尊,這是吏房的條子,我還有緝盜隊的那些人,往後就不在縣衙了,您簽個字。”
薛知縣接過,看了一眼之後,很快就簽字蓋章,然後看著條子上的李昭二字,抬頭看了看李雲,淡淡的說道:“李昭這個名字不錯,以後就一直用著罷。”
這話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意思是讓李雲,徹底摒棄先前那個山賊的身份,從李雲徹徹底底的成為“李昭”。
李雲笑著應是:“自然,自然。”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在官麵上都要叫李昭,但是無論如何,李雲這個本名不能摒棄,他以後還是要用的。
一方麵是因為,他需要有兩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