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了個大早的杜謙,離開了刺史衙門,一路來到李雲的住處,敲了敲門之後,很快被李雲請了進去。
這會兒的李雲,剛剛睡醒。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城外忙活新兵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難得回一趟城裡,這一覺李某人睡的很是香甜。
神完氣足,精神爽利,李司馬心情也好了起來,見到杜謙登門,笑著抱拳說道:“使君有什麼事情,派人招呼一聲,我就過去了,乾什麼還要親自登門?”
杜刺史抬頭看了看李雲,也露出笑容:“李司馬不請我進去坐一坐?”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李雲的住處,這處住處,是越州以前的一個富戶大宅,環境很是不錯,兩個人在院子裡的一張桌子兩邊落座,杜謙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開口說道:“李司馬,杜某想知道一件事情。”
李雲笑著說道:“咱們是越州自己人,使君想問什麼,直說就是。”
“你…”
杜謙抬頭看著李雲,低聲道:“你一直想要擴張兵權,是為了什麼?”
李雲一怔,然後無奈道:“自然是為了江東百姓,先前裘典之亂,使君雖然沒有在越州,但是應該也聽說了一些越州的事情,在我看來,鄭觀察做官或許有一套,但是領兵實在是一塌糊塗。”
“讓他領兵,隻會讓趙成壯大起來。”
“如果此時,蘇大將軍還在越州,李某絕不會有任何掌兵的念頭,隻是有這麼個上官,我不得不為咱們越州兵考慮。”
說到這裡,李雲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既然鄭觀察反應激烈,這事我也不作考慮了,這婺州能打下自然是好,要是吃了敗仗。”
李雲冷笑了一聲:“到時候,咱們也顧不得其他,隻能儘力保衛越州一州的周全了。”
杜謙微微搖頭,開口道:“李司馬,我說的不是這五千兵馬的兵權。”
他頓了頓,看向李雲,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咱們越州的兵,恐怕早已經不止一千人了罷?”
李雲先是愣了愣,然後抬頭看向杜謙,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李雲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使君你…”
“我又不是瞎子。”
杜謙眯了眯眼睛,輕聲道:“我在這越州城裡,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自己長了眼睛,能看到各個城門的越州兵,都多的不太正常。”
“再加上,從越州的一些文書裡,也能看到蛛絲馬跡,比如說上一回明州送來的兩萬石糧食,是放在官府的糧倉裡的。”
“哪怕不看彆的,稍微算一算糧食的損耗,也能算出來七七八八了。”
按照大周的度量,一鬥糧是十二斤,一石十鬥,兩萬石糧食,就是兩百多萬斤!
這些糧食,當初明州是從水運運過來,前前後後,也足足運了一個月才算是全部運到,而這麼多糧食,李雲自己是沒有地方存放的。
隻能是放在官倉裡。
雖然李雲現在自己有一套私賬,但是糧食進了官倉,就會留下記錄,杜刺史想看,也自然能夠看得到。
李雲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一個呼吸之後,他才笑著說道:“越州營訓練的很苛刻,將士們消耗大,能吃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就當將士們能吃罷。”
杜謙微微搖頭,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說道:“李司馬,我初到越州的時候,見到伱的均田令,就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至少你心裡,的確是有越州百姓的。”
他站了起來,看著李雲,歎了口氣道:“希望杜某,沒有看錯人。”
他對著李雲拱了拱手,開口道:“今天中午,李司馬到翠雲樓去一趟,跟鄭觀察一起吃一頓飯,到時候你不要多說話,一切由我來說,你統兵的事情…”
“就多半能成了。”
李雲一愣,然後抬頭看向杜謙,想了想之後,抱拳還禮:“多謝使君周全。”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使君放心,無論如何,李某對百姓,是絕沒有任何壞心的。”
不管什麼時代,老百姓的日子都是不好過的。
而在這帝製農耕時代,百姓的日子更是尤為難過,碰到所謂的太平盛世了,一家上下忙活一整年,運氣好才能吃上飽飯。
要是碰到亂世了,真是豬狗不如。
李雲雖然是山賊出身,但是蒼山大寨的上一代,大多都是無路可走的百姓落草,而且蒼山大寨除非萬不得已,也幾乎沒有劫掠過百姓。
到了李雲這裡,就更是如此。
他現在的目標,自然是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周全自己,強大自己。
而在這個強大的過程中,也就意味著地盤會越來越大,那麼目標,就不妨立的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