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將軍病了,病的很重,躺在床上連起都起不來了。
大夫到軍中看了,都束手無策,大部分大夫說是陳屙舊病複發,很難醫治,而有些大夫甚至說,蘇大將軍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因為生了重病,他甚至不能待在軍中,隻能被送到了宋州城裡,找大夫醫治。
軍中的事務,被直接壓在了薑堰的肩膀上。
薑堰雖然個人能力不強,但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能力指揮數萬人作戰,更沒有能力去應付十幾萬幾十萬的叛軍,因此隻能按兵不動,把軍營裡的情況,六百裡加急送往京城。
數天之後,朝廷派過去給蘇靖宣旨的使者都還沒有回來,薑堰的奏報就已經到了京城,被一路送到了政事堂,送到了太子殿下的桌案上。
太子殿下見到奏書,勃然大怒,在政事堂怒氣衝衝的拍了桌子。
“這是在乾什麼?”
太子拍著桌子,怒聲道:“愛惜羽毛,還是保存實力?”
“蘇靖想要乾什麼?”
太子殿下咬牙切齒:“他是不是,也想當節度使?”
幾句話下來,讓其他幾個宰相都變了臉色。
崔垣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殿下息怒。”
“這種時候,萬萬不能著急。”
崔垣沉聲道:“這個時候,讓蘇靖進兵,他麾下還有兩萬多人,一定會傷亡慘重,要是真的一股腦押上去,彆的不說,蘇靖的一世名將名聲,立時就會毀於一旦,不複存在。”
“自古大將重名聲,他不肯出兵,也不稀奇。”
“況且。”
崔垣看了看太子,繼續說道:“他帶的兩三萬人,是在江南道征的江南兵,現在已經傷亡不小,不少江南士兵客死異鄉,上一次蘇靖就上書說,軍中士氣低縻,再死傷下去,蘇靖就是想打,恐怕也打不下去了。”
宰相顧永緩緩點頭,接話道:“殿下,眼下中原的事情,雖然嚴重,但是朝廷這裡,一定不要心急,要一刀一刀,割去這個頑疾。”
“要是太急太燥,不僅欲速而不達,可能會引發其他更加嚴重的後果。”
“什麼後果?”
太子武元承看了看這位顧相,咬牙道:“眼下什麼事情,比中原之亂還要更加嚴重?眼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很快就要進秋天,中原今年的錢糧還收不收,還要不要?”
中原是朝廷的糧倉之一,對於朝廷來說,更是兵家必爭之地,而且,中原爛一天,朝廷的威嚴就耗去一分,必須要儘快恢複,不然朝廷在天下人眼中的威嚴,就會蕩然無存。
不過,這也隻是一方麵的原因。
太子殿下之所以這麼急躁,主要是因為,他想要儘快做出一些大事情,來證明他執政的能力,要遠遠強過自己的父親。
如果在他的手底下,老父親闖出來的禍能夠儘快平息,到時候他不僅不用想方設法把老父親給弄死,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逼著老爹禪位做太上皇,他堂而皇之的可以登基嗣位。
這對於太子殿下來說,才是最優解。
所以,他做起事情來,才會這樣急躁。
崔垣微微搖頭,開口道:“殿下,如今時局危急,朝廷眼下雖然缺錢缺糧,但已經不能著眼在中原的錢糧上了。”
“至少…”
崔垣低聲道:“至少,最近兩三年,中原的錢糧,都很難收的上來。”
太子揉了揉眉心,開口道:“那崔相你說,應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孤開始加稅罷?”
他剛剛重新執政,這會兒最是需要收攬人心的時候,加稅這種政策,打死他他也不肯下發。
至少在登基之前,是絕對不成的。
“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南。”
崔垣開口道:“江南曆來富庶,不僅有絲綢,還有鹽道,茶葉等各種各樣的商路,老臣以為,朝廷應當派欽差下去,巡視江南的鹽道以及江南的吏治。”
“來回巡查一遍,總能替朝廷,找得一些錢糧。”
太子眉頭舒展,問道:“崔相覺得,派誰去為好?”
崔垣搖了搖頭:“老臣不知。”
太子思索了一番,開口道:“孤覺得,這種當口,一般的大臣到了下麵去,未必會實心用事。”
“讓楚王下去罷。”
太子看向幾個宰相,淡淡的說道:“楚王是宗室之中,能力出眾之人,這個時候,也需要武氏的宗親,為國家出一點力氣了。”
幾個宰相對望了一眼,都是深色複雜。
楚王武元佑,太子殿下的親弟弟,當今天子的二皇子。
如太子所說,這也是成年宗室之中,能力最出眾的一個人,既然能力出眾,那麼自然就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