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通臉色再一次一白,他壓低了聲音,顫聲道:“王爺,這江南鹽道上的勢力,盤根錯節…絕非明州一州,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您奉命巡查江南,從他們身上刮一些油水…那或許還成。”
“要真是動他們…”
朱通咬著牙,沒有說話了。
楚王瞥了他一眼,然後揮手道:“給他鬆綁。”
等下人鬆開了朱通身上的綁縛之後,楚王殿下才淡淡的說道:“怎麼,擔心這些江南鹽道上的人要了你的命?”
朱通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下官賤命一條何足掛齒,下官是擔心殿下您,可能會有些危險…”
武元佑眯了眯眼睛,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說道:“你隻管說,要不要辦,怎麼辦,則是本王的事情。”
朱通不顧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先是看了看大牢裡的獄卒,又看了看武元佑,深深低頭。
楚王殿下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這些獄卒,若有所思。
“來人。”
他沉聲道:“把他帶出去,帶到本王的欽差行轅去!”
…………
數日之後,
越州城,刺史衙門裡。
李雲與杜謙隔桌對坐,李雲給杜謙倒了杯茶水,笑著說道:“昨天,咱們越州軍的兄弟送回來消息,那位楚王殿下,在明州把聲勢弄得很大,明州城裡好幾家鹽商被他派人抓了,直接抄了家。”
杜謙低頭喝茶,然後抬頭看向李雲,輕聲道:“整個江南的鹽道,明州隻是一小部分,在明州下重手,那些大城裡的鹽老爺們,恐怕要人人自危了。”
李雲也低頭喝茶,淡淡的說道:“我已經做好領兵支援的準備。”
“這江南的鹽道…”
說到這裡,李雲就沒有說下去了。
杜謙聽懂了他的意思,微微搖頭道:“即便已經爛了,咱們也沒有名分能拿到手裡。”
“公開拿到手裡,自然是不太可能。”
李雲把杯中茶水飲儘,開口道:“咱們可以效仿朝廷裡的老爺們嘛。”
鹽業,在這個時代是絕對暴利的行業,也是絕對暴利的生活必需品,這其中的利潤,不是一倍兩倍,有時候大到不可計量。
而除了西南的井鹽之外,江南沿海的曬鹽,也是重要的鹽路來源之一,同時也是一塊巨大的蛋糕。
隻不過大周王朝二百多年了,這種大蛋糕早已經被劃分的非常精細,非常乾淨,比如說地方上的地方官是一層,鹽道上的官員是一層,而鹽商又是一層。
但是真正最大頭的利潤,一定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吃了去。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朝廷才會對江南鹽道一年比一年少的收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杜謙抬頭,看向李雲,皺眉道:“怕是不太好控製他們。”
這些地方上的鹽商,或者直接是家裡有人在朝廷裡做官,或者是朝廷裡大人物的家裡人,最不濟也是也是跟朝廷的大人物們有一些牽連。
他們,早已經跟那些朝堂大佬們利益綁定,哪怕李雲能夠武力壓過他們,但是卻不好控製他們。
“換一批就好控製了。”
李雲淡淡的說道:“江南鹽路上的那些個鹽蟲,要是敢襲擊欽差,那便是謀逆,全殺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杜謙終於明白過來,低聲道:“二郎想借著武二的名頭…”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李雲笑著說道:“現在隻是個臨時的想法,具體怎麼辦,還是要隨機應變,不過這事一旦做成了,好處多多。”
說到這裡,李雲看了看中原方向,也低頭喝茶,默默說道:“我聽說,朔方軍再一次進兵了。”
“我正想說這個事。”
杜謙話說到這裡,突然反應過來,對著李雲問道:“二郎往那邊派人了?”
“派了一些人出去做買賣去了,總不能一直當聾子瞎子。”
說到這裡,李某人默默起身,長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蘇大將軍,還能承受朝廷多久的壓力。”
說完這句話,他對杜謙抱拳道:“受益兄,時間越來越緊迫,我去籌備婺州軍的事情了。”
杜謙跟他拱手作彆,提醒道。
“事情要辦,但還是不能太心急。”
“受益兄放心,我這個人啊。”
李雲笑了笑。
“向來一步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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