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晚接過紅霜遞過來的水囊,像她一樣往嘴裡倒了滿滿一口:“給我點時間。”
說完又低笑一聲:“紅霜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矯情?急著要來見他的是我,到了跟前,退縮不敢再往前一步的也是我。”
她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沒有。無論是誰,總有想不明白的時候,這又算什麼。這世上的事,又豈是一句對錯就能說明白的。阿琰,跟著自己的心走。十天前,你跟著自己的心,要來大梁見他。如今,又不敢見他了,也是跟著自己的心。所以,無所謂對錯,更無所謂矯情不矯情的。”
李雙晚看著她:“謝謝你。”
帳篷很快便搭了起來,李雙晚隻吃了幾口,便鑽進去睡了。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不成想,竟是一躺下便睡著了,足足睡了兩個時辰,直到戌時過才醒來。
醒來後的她並沒有急著走出去,而是弓起腿坐在床上,突然覺得自己這麼不管不顧的來大梁找他會不會太衝動了,顧星言會原諒她那晚對他說的話嗎?
想了許久,依舊不明白。
正是人間春暖花開時,但晚風依舊有些涼,李雙晚最終站起身,走到河邊,屈腿坐下。
初春的夜黑得很快,不過戌時一刻,天色已經大黑,帳篷旁邊燃起了數堆篝火,三五成群的護衛圍在一起,喝酒吃肉,大家說說笑笑,都在憧憬著回到四九城與爹娘妻兒團聚的日子。
聽他們笑鬨的說話聲,想起了以前。
曾經在西北,她也與將士們這樣圍在火堆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會因為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同胞黯然神傷,每當這時,兄長會拿出木片,將他們的名字刻在上麵,在兄長的帳篷裡這樣的木片有好幾箱。
而他們則會齊齊為死去的將士祭奠一杯酒,希望他們來生再為人時,已是太平盛世,海清河晏,這世間再無戰火,再無妻離子散。
沒有戰事時,他們有時圍在一起講一些趣事,誰家老母給他在老家定了一門親事,隻等著他戰勝歸去便成親,誰家妻子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那樣的日子很辛苦,但也很充實。
可是,這樣的日子,在她前世嫁給淩恒後,便再也沒有了。
見多了戰場上的野漢子,乍一回到盛京城,看到那個溫潤如玉,謙卑有禮的恒王時,她竟一時恍了眼,被那個人吸引住,不顧爹娘兄長的反對,執意要嫁給他。
她本以為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會是件極幸福的事,所以就算後來她在一次刺殺中失去了武功,卻也在一個月後從床上掙紮起來,請來教養嬤嬤教自己禮儀。
她學著做一個盛京城裡的名門閨秀,學著如何做好一個王妃,從小在戰場上要i學得如盛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那般很難,每每累到癱倒在地時,亦竹和蘿曼二人心疼得不行,勸她休息,可一想起那個滿目溫柔,嘴角含笑看著他的男子時,她便又咬牙堅持下來了。
如今再想想,那絲嘴角的笑應該是他在嘲笑自己。
五個月後,她順利嫁於他為妻。
她以為所有美好的日子都將在這一天開始,誰曾想,一切的一切都是算計。
他出現在自己麵前,他一次次的與自己“邂逅”都是他算計來的。
顧星言和她說過,在成婚前半年,淩恒去林山物色人選,司珀當初一眼就挑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