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巡撫?”
粟在庭的拳頭立即收了回去,短暫的慌張了一下,卻又恢複鎮定,伸出手,“牙牌?”
譚綸拿出來,象牙製作的牙牌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以及幾行文字。
粟在庭看了看,確實沒錯。
譚綸看著粟在庭的眼睛,沒有對高位者的畏懼,也沒有對高官的慌張。
窮苦人家的孩子就是這樣,他們無路可退,他們隻能冷靜的麵對一切。
就算他們恐懼,他們也沒有富豪老子,高權母親來幫助他們。
粟在庭並不算窮家孩子,但他的命苦。
而且,家庭略略富裕也就是他中了舉人後的這幾年而已。
“不錯!眼裡有光!眉目棱角銳利!是個好苗子!”
譚綸收回牙牌,笑道,“你們縣是鞏昌府最早完成清查寺廟的,本堂就來巡查看看!”
“結果知縣苦苦哀求讓我見一見你!”
粟在庭消了怒氣,麵色暖和起來。
“學生見過大人!”
“不過您來晚了!學生毅然決定出家,絕不會半途放棄!”
“不過您的激將法還是有…”
“本堂這可不是激將法!”,說完,譚綸來到銅製佛像前,自從清查寺廟開始之後,每家寺廟隻被允許留下一座銅製佛像,其他的金銀銅的佛像均要上交。
“本堂昨日聽到知縣的求情,還以為碰到了什麼百年不見的天才呢!”
“其實你心底裡也挺得意自已的才能的,是不是?但本堂告訴你,這天下比你強的人多了去了!”
“全大明十幾歲中舉人的可不止一個,在朝廷中更是數不勝數!”
粟在庭聽著,悲憤道,“學生此生,隻辜負了家母和養我的街坊鄰居,除此之外,學生並不虧欠任何人!”
“學生感謝大人理會我這個不才之人,但學生胸無大誌,浪費大人寶貴時間了!”
粟在庭一直沒有從母親的死亡走出來。
他憤怒的原因和你女朋友生氣的原因一樣,就是他心裡的那點東西被猜對了。
他是在逃避。
說起來很矛盾,但粟在庭的內心就是這麼矛盾。
既自責為什麼偏偏是那幾天出去研學,又不願承認是自已造成了母親的死亡。
“百無一用是書生!本堂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
“畢竟一個即將出家的懦弱之人,就算他有宰相之才又如何呢?隻會誤國而已!”
“大人自已也是書生,可不是百無一用之輩啊!”
“本堂初入官場那幾年就擔任過一些文職!”,譚綸笑道,“之後的十幾年一直負責兵事,我骨子裡是個武人!”
這時,從身後走來一個書員,遞上一封文書。
“部堂!邊境騷動!”
粟在庭看著那封書信,麵色嚴峻起來。
“是幾十個韃靼騎兵在遊走!”,譚綸看完報信,還給書員,看著粟在庭道,“應該是斥候!”
“算算這時間,也應該是他們南下的時候了!”
“部堂有何準備?”
“哈哈哈!韃靼都是老朋友了,花樣就那麼幾招!咱們應對的手段也就那樣。”
“本堂明日就回去了,俺答老賊還等著我伺候呢!”
粟在庭跟在譚綸身後,二人走出白林寺,寺前有馬車等著譚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