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東的衍聖公和鄭洛在鬥智鬥勇之時,對麵的遼東,也在上演著好戲。
李成梁的戰敗,在敖木倫之戰的勝利之下,顯得更窩囊了。
可以說這一戰讓他徹底跌落神壇,再不是那個聞風喪膽的李成梁。
最起碼文官老爺們是這麼想的。
這不,今日下午,朱載坖收到了第53個彈劾李成梁的奏疏。
滿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恨不得生吃了李成梁。
主要是兩撥人最賣力。
一個是勳貴們。
他們好不容易獲得了軍權,生怕因為這次戰敗,兵部又把權力給拿回去。
第二撥人,則是舊黨。
這不是官方稱呼,但有很多人把保守派,即反對朱載坖新政的那些人叫做是舊黨。
任何變法都會引發新舊黨派之爭,這是朱載坖也不可阻擋的。
不過對他來說,這也是好事一樁。
最起碼,高黨和張黨,因為舊黨的存在而一致對外,內部很少有衝突。
所以朱載坖需要清理一些人時,很好辨認他是什麼人。
他不再像初登基時那樣,在朝局鬥爭中花費那麼多心思了。
不過,李成梁這事確實很難收場。
他的罪,不在抗命獨走,也不在打敗仗。
武將打敗仗太常見了。
而且李成梁如果贏了,朱載坖不會太計較他抗命的事。
抗命獨走也可以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糊弄過去。
他的罪在戲耍了科爾沁和哈達,把好不容易孤立察哈爾,葉赫的局麵給打亂了。
要知道,明朝作為一個外部勢力,在蒙古中孤立正統蒙古大汗土蠻,女真中孤立兩強之一的葉赫,是很不容易的。
李成梁的戰敗讓科爾沁和哈達寒心。
這意味著明朝再難挑撥離間,從他們內部製造分裂了。
“天不遂人願!”
原本在他的設想中,李成梁是一個棋子。
一個高威壓迫遼東各部,推行各種強勢的漢化政策的推手。
等遼東和蒙古諸部民怨沸騰後,朱載坖會順勢拿下李成梁,再采用一些軟刀子手段,開始慢慢的改變女真和蒙古。
但沒想到,李成梁這個棋子,是個不安分的。
還沒發揮真正的作用,就成了死棋。
“那也就沒必要再憐憫他了。”
“傳旨,李成梁全家回京,遼東軍務暫由副總兵接手。”
“接旨後,十日之內必須到京!”
馮保頓了頓,猶豫一會才點頭領命。
“怎麼了?”
這一點猶豫怎麼會逃得過朱載坖的眼睛。
“奴婢…就是感慨。”
“李成梁是
陛下登基第二年提拔的,也算是第一批跟著陛下的人了,沒想到…”
馮保可是從嘉靖朝活下來的政治人物,自然知道全家回京意味著什麼。
李成梁,被皇帝徹底拋棄了。
“他不是你,不可能再有機會彌補過失。”
“他也彌補不了!”
馮保低下了頭,羞愧的臉一紅。
從馬廄重新回到皇帝身邊後,他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儀態老混,舉止遲鈍,甚至語速都慢了很多。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乾雜活的老太監。
但皇帝卻開始更離不開他了。
從皇帝的語氣中,馮保再一次確定了心中的那個猜想。
皇帝心裡,根本就沒有所謂不可饒恕之罪。
一切都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