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世家大族的旁支若是不在本家那裡得臉,日子是很難過的。
尤其是鄭漾這種分了一百多年的旁支。
雖然比一無所有的佃戶強,但也強不了多少,還不如家境殷實普通農戶。
雖然種的地掛在族裡,不用給官府交稅,但每年那份給祖宗的香火供奉可是少不了的。
鄭漾一家安置好祖宗牌位,愁的睡不著覺。
不過他們祖孫也剛回來沒多久。
“爹,他們也太過分了,半年前就把祖宗牌位移出祠堂,卻說都不說一聲。”
昏暗的燈光中,鄭漾抬眼看了看兒子,對方麵紅耳赤,顯然異常羞惱。
又看了看額頭淤青的小孫子,他倒是一臉平靜,沒有任何不甘之色。
“沒辦法,誰讓咱們祖宗當年把全家都得罪了,雖然有些名聲,卻被惦記上,不給出頭的機會,也是咱們無能啊……連累祖宗蒙羞。”
鄭漾自嘲一笑,卻並不抱怨祖宗。
倘若他們這些後代真的能力出眾,本家便是想打壓,也會斟酌一二。
死了的恩怨,哪有活著利益重要?
再說,都是同宗同源,記不了太大仇。
西廂裡,一個頭戴古冠的中年虛影嗅著淡淡香火,靈體不斷溢散。
兒孫們的話他自然聽在心裡,隻是他在祠堂裡一點權力都沒有,連托夢都托不得。
後來被移到雜物間,那裡的香火斷斷續續,能維持靈體不散都是萬幸。
現下回了家,他也隻盼修養到過年,能儘全力給子孫托個夢,叮囑幾句,就罷了。
也該去幽冥報到,回歸天地。
“鄭玄公第三十二代子孫鄭榮何在?”
一道金光跨空而來,爽朗的聲音響徹這座農家小院。
隻聽仙鶴啼鳴,眼見兩班天女,一班散花,一班奏樂,數匹白馬腳踏彩帶,拉著寶輦飄蕩蕩落下。
驚的小院裡的人與靈都有些不知所措。
鄭榮驚訝地發現,自己緩慢溢散的靈體被那金光一照,瞬間穩固下來,不再溢散。
他甚至可以直接現身在兒孫麵前!
“敢問鄭榮英魂何在?”
門外又問了一聲,鄭榮連忙整了衣冠,跳下牌位供桌。
“鄭榮在此!”
堂屋裡一家老小聽到西廂有人答話,嚇得魂不附體。
緊接著裡麵就走出一人,低聲招呼他們:“還不快開門迎接!”
鄭榮是靈體,可以穿牆而過,但這樣不合禮數,顯得對外麵的神聖不尊重。
而他自己開門,後麵兒孫乾等祖宗動手,一樣是不尊重。
鄭家幾人還在懵逼,頭上淤青的小男孩已經眼疾手快地去開了門。
鄭榮讚許地看了一眼這個不知道第多少代孫子,率先出門迎客。
一番客套不必贅述,鄭家老小看著祖宗隨著那寶輦仙鶴乘風而去,一路香花遍地,仙音嫋嫋,當真羨煞旁人。
好吧,羨慕的隻有他們自己家人。
彆人家看不見。
舒陽帶著鄭榮前腳剛走,青州城鄭家本家豪車駿馬疾馳而來。
鄭漾瞪大眼睛看著那位從沒見過的本家家主,還有許多遠遠瞥見過的實權人物,一個個按輩分執禮,對他噓寒問暖。
他感覺像做夢一樣,這些人太陌生。
好容易看到一個熟人,是鄭家賞賜姓鄭的門房,他不由上前問道:“福兄弟,這可是真的嗎?”
鄭來福聞言嚇得一哆嗦,撲通就跪了。
“漾太爺,您折煞我了,我就是一看門兒的,您叫我小福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