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不見鬱鬱蔥蔥,樹蓋全部變作枯黃,碩大的梧桐葉簌簌而落,腳踩上去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沒行幾步,天邊似有雷火,擊在了枯黃的葉子上,整片林子變成了一片火海,像是牆上的畫紙被焚燒,露出了後麵的真容。
青兒翠翠,桃雨霏霏,鳥語花香,令人心情舒爽。
紫月寒眼前是一個三岔口,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他很快走到了一灣池水前麵,那池子不過兩米見方,一人之深,水麵清澈,但是往深裡看,波紋蕩漾,裡麵如人的瞳孔般呈現他的樣子。你望它,它亦在望你。
池子的石壁上有些微細流汩汩而淌,彙集到池中央,一塊似玉非玉的石頭上,一個綠油油的“團子”狀的小藥靈靜靜的躺著,正悠閒的曬著太陽。
聽見有腳步聲,那巴掌大小的“團子”像是受了很大驚嚇,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肉乎乎的身體中間隻長了一隻大大圓圓的眼睛。它極力擺動狀似手腳的東西,差點從玉台上滾下去。
“團子”頭頂是一簇蘭花一樣的藥草,泛著些絳紫略黑的光芒。它用前麵的兩隻小觸腳緊緊的扒住玉台邊緣,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沒掉進水裡。它害怕的鼓了鼓身體,發出了一陣類似蟲鳴的聲音。
紫月寒確定這是實景並非虛幻,看那小藥靈拚命的鼓動身體,知道在召喚幫手,興許就是它的守護靈。看小藥靈驚恐的模樣,可見這些年想來強取的人並不少,能活命至今實屬不易。
紫月寒停下了腳步,沒有著急上前。
空中一聲鳴戾,不遠處飛來一隻黃色的織雀鳥,這隻鳥的身形巨大,翅膀更是不似尋常,膀根處異常粗壯,它在池的對麵落了下來,足爪一落地竟跟人的腿腳一樣,翅膀一收,垂下去極似人的胳膊,隻是鳥頭和後麵長長的曳尾,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竟是即將進入通元坤境的靈鳥。
織雀鳥目光掃過來,雙翅一張,羽毛上閃著寒光,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警惕的看著紫月寒。
紫月寒站起來,略一彎腰,說道:“有個朋友生了重病,想求取絳紫草。”
說完他看了一眼扒在玉台上的綠團子,顯然,那藥靈聽得懂他的話,嚇得立刻縮了縮,嘴裡發出了兩聲“唔唔”哀鳴。
織雀鳥未鬆戒備,紫月寒也不想動武。萬物有靈,他看得出那藥靈修行艱難,可是他更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紫月寒想了想,手心一翻,一支火紅的羽毛轉眼沒入了空中。頃刻,空中傳來一聲長遠如蕭一樣的鳴叫,劃破長空。赤火現身,炎火烈烈,拖著長長的三條曳尾,盤旋兩圈徑直飛下來落在了紫月寒身前。
待收了滿身的焰火,隻見它周身赤紅,羽毛尖銳泛光,翅似大鵬,龜背鱗甲,腿如翔鶴,修頸似蛇,眼睛裡是四處流瀉的火光,皆是身為百鳥之皇的威嚴。
織雀鳥一見,剛才的劍拔弩張立刻消散。略低了頭,嘴裡發出“嗚——嗚——”的低鳴,赤火高踞在上,發出了幾聲回應。
兩隻鳥像是達成了共識。很快,織雀鳥衝著池子底發出了“咕咕”兩聲,翅膀掃過一絲勁力,拍在了那池子的一處暗門。
哢嚓嚓——
一陣震動,池子內機關滾動,往外連擴了三次,豁然變大。同時,池壁上水流傾瀉灌下,慢慢的托起了一個巨大的台子。
那台子高低錯落,家具俱全,布置精美。最中間有一個輪椅,上麵坐著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模樣的女娃娃。
這女孩模樣很好看,圓圓的臉,頭上紮了十幾個發揪揪,五顏六色,穿的衣服粉色中衣焦綠外袍。雖說童顏童身,但是眼睛裡卻不似天真,眼珠渾濁,眼尾透著些淩厲。
她臉有慍色,有種午睡突然被吵醒的火氣。可當她看見紫月寒和赤火的一瞬間,她愣住了。良久,嘴裡才發出一聲歎息,脆生生的聲音問道:“我叫淵空,閣下仙資,竟來掠取絳紫草?”
“不是掠取,是求藥救命。”紫月寒往前走了一步,恭敬一揖。
淵空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背著小手在台子上踱來踱去。隨即,她盯著紫月寒的臉,咯咯的笑了,“美人溪、臭鼬香和梧桐境皆被你輕鬆化解,你不迷於色,不忿於恨,不耽於愛,可見你這人很是,薄情。”
紫月寒略回憶了剛才的三個幻境,對於淵空的這番話沒有反駁。
“你要絳紫草,是救你想救之人嗎?”淵空一歪腦袋,又問道。
紫月寒略遲疑了一下,接話,“應救之人。”
“如果你救的人是你的命劫,你可還願意?”
紫月寒淡然一哂,“我不信命。”
他此番出行,就是全兄長的心意。萍水相逢,何來命劫?
淵空複雜的盯著紫月寒,眼睛裡有一絲金光一閃即逝。
“若我不給呢?”
“那便……冒犯了。”紫月寒的眼神和語氣並沒有透出一點可商量的餘地。淵空沉默了一刻,像是在心中利弊權衡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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