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來到冰陣的最前麵,望了望裡麵即便被冰封,瞳孔還在不停轉動的屍魃。
她的嘴裡呼出了些熱氣,緩緩把手覆上了冰山的一角。
隻聽細微的“哢嚓”一聲,冰川傾覆,水浪傾瀉,卻不是往地上奔流,而是往天際的雲層下倒灌而去。
空中像是破了個洞,把借來的天海之力又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冰川解封,異常高大的屍魃周身泛著冷凍之後的青霜。它們緩緩轉動了下凍僵的脖子和四肢,停頓了片刻,又向著前麵餓狼撲食般的湧過來。
羽青的身後,頓時出現了一陣振聾發聵的喊殺聲,劍影飛光,刀斧橫劈,槍挑斜刺,彎鉤纏絞……
流溯再次狂吼,身形化作透明水狀,從天上俯衝而下。
形態各異的靈獸仿佛聽從了最為古老的神諭,目中沁火,腳下生風,跟隨在玄武神裔的身後,蕩進了一片黑氣中。
同時,三個方向各自又彙入了三股力量,人屍融合,一片混戰。
“這些賊子的心從來都不死!”
靜寧聽著驚心動魄的戰場,側臉覷了一眼人不人鬼不鬼的孤梟,輕蔑的說道,“這些東西,總歸是沒有靈魂的死物。”
孤梟緩緩轉動了下陰森森的眼睛,譏笑道,“但是它能動,而且永遠……不會離開你。”
靜寧臉上一陣發白,麵具後麵的顴骨狠狠抽動了一下。
“你能與朕合作是你的榮幸,也是星師的仁慈……待叛亂平息,我可以把羽青那具軀殼留給你……”
孤梟又看過旁邊隻露著一雙眼睛的鬼臬,說道,“都是星雲軌盤上的棋子,一朝起一朝覆,你,我,他們……誰又能抵抗?”
鬼臬的眼睛轉了轉,不僅孤梟,連靜寧身後都感到毛骨悚然。
待靜寧離開,城牆上恢複了死寂,孤梟往城中看了一眼若隱若現的觀象塔。
仙?魔?誰人才能製定這世間的規則?
那不可逾越的天之柱石,究竟是亂世撥正,還是翻覆雲雨?
既定的棋子,可憐的還在做困獸之鬥。
孤梟透過死屍的眼睛貪戀的望著陣前那抹紅衣,絕日之境加上素心訣破而再生的磅礴異脈,血肉重鑄,魔功大成,是否可以,逃離這種命軌?
他想逆了這天,嘗嘗左右凡人命運的滋味。
孤梟心念一動,絕日火紅的眼睛一掃,一股子陰蠱煞氣透體而出。
當他的身影要消散的時候,突然,一股凜冽破魔的力量憑空而來。
孤梟的身體一扭,黑袍一揮,一個血色的魔罩初成,堪堪擋住了眼前的一隻冰晶箭。
箭端仿佛生出了千絲萬縷的脈絡,把他整個人和罩都纏繞了進去,並緩緩往裡擠壓。
絕日的翅膀猛烈的震動了幾下,周身的煞氣維持住了外力的侵蝕。
孤梟透過密密麻麻的如銀絲般的“牢籠”縫隙,看著懸在城牆之外的白影,勾起嘴角笑了笑。他的黑袍鼓動,雙手做拳,狠狠的一握,冰晶般的絲絲縷縷竟被震成了粉末。
紫月寒於空中看到了孤梟扭曲的身體,半虛半實,一半為皮肉,另一半卻像軟體的藤蔓交纏。
他的背上匍匐著一隻巨大的長滿黑毛的蠱蟲,腕子粗細的嘴管彙入脊柱,汩汩而動,一雙巨大的翅子上生滿密密麻麻的鬼眼。
紫月寒緩緩放下飛羽弓,嗤道,“獻祭魔物,半人半獸,真是……可悲。”
孤梟把頭上的兜帽一掀,露出了一張極其可怖的臉。
他半張臉還算完好,而另外半張沒有表皮,上麵全是紫黑色的細藤交纏,一隻眼珠圓溜溜的嵌在一個藤窩裡,半個腦子露在外麵,上麵勒滿了綠色的細絲。
他咧了咧人皮上的半張嘴,說道,
“我用血肉魔功助它入靈境,它便永為我驅使。這個交易,很公平。”
說罷,他抬了抬右臂,“以前我太在乎這副皮囊,現在卻覺得,與力量相比,這算不得什麼。說起來,這般人獸一體,我才能消化得了,紫白薇的極樂之力……隻要再得到羽青那副軀殼……”
紫月寒聽孤梟提到姑姑,狠狠的攥緊了飛羽弓。他盯著孤梟缺失的那條胳膊,藤蔓雖複原了他胳膊的樣子,但是他一動還是顯得極其不協調。
“逆天叛道,人為獸傀,你終將為枉死的人付出代價!”
“哈哈……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滄渺一粟,你我,皆是零落成塵的宿命。朝生暮死的蜉蝣罷了!”
“隻有擁有可撼天地的力量,才有資格製定世間的一切規則。”
孤梟歪了歪頭,放肆的笑著。
“哼,那還要看你這副野心能不能有命實現。天之柱石,四方謫仙,想必也得遵從天地法則,逆天才出,順勢而為。你與靜寧勾結,喪心病狂,難保不是他人棋子。”
孤梟的眼珠子驀的一睜,閃躲的動了動,“真是愚不可及!八年前,我棋差一著留了你性命,今天,做個了斷吧!”
說罷,孤梟突然出手,擰絞的千條萬縷的藤蔓豁然抽長,奔著紫月寒的麵前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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