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花抱著女兒坐上了船,情緒才微微穩定下來。
上輩子,就是因為一開始隻當是普通的發燒感冒,在家捂汗擦身,多待了兩晚。
發現林淑英的高燒一點都沒降後,才趕往的縣醫院。可是去了醫院也沒用,病是查出來了,但是縣醫院裡根本沒有對症的藥。
人發著燒去的醫院,發著燒回得家,這樣來回又是一天過去了。
然後林國慶再想辦法讓人劃船送到省城醫院去,又過去了兩天。
五天,等到了省城,林淑英已經有出氣沒進氣了。
醫生說來晚了,要是早兩天來就好了。
她的大女兒,她19歲懷胎十月生下的寶貝,在那個沒什麼吃喝的歲月裡,好不容易養到8歲。
因為大人們的時間耽擱,就這麼離開了她。
而沈春花那時候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因為緊接著林書趕也生病了。
同樣是高燒不退,差一點點也要沒了。
比他姐姐幸運的是,他就醫及時,還是活了下來。
那段回憶,無論何時想起來,都會讓沈春花覺得心臟碎裂,呼吸不過來。
即使後來人到暮年,兒孫滿堂了,她依然沒法越過這個坎。
那天一睜眼,看到日曆上的1977的數字時,她還以為自己壽命到了,在看回馬燈呢。
結果小女兒撲她懷裡拿她手磨牙的時候,那痛感提醒了她,是真的。
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七歲,回到了她大女兒還在的時候。
按理說,都混了一輩子了,她應該已經放下悲歡離合了才對。
沒想到麵對孩子的生死,她依然還是能爆發出上輩子和村裡潑婦對罵時候的潛力。
反正已經活過一輩子了,這輩子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隻要能讓淑英活下來,哪怕用自己的壽命去補給她都行!
林國慶摸了摸大女兒的額頭,那燙手的問題讓他眉頭皺成了一道"川"字。
回頭看看乖巧坐在自己邊上的二兒子,伸手捋了把他的頭發。
"餓不餓?"林國慶問道。
林書趕點點頭,又搖搖頭。
餓了,但能忍。
這會兒爸媽急著給大姐看病呢,他總不能在這種時候鬨著要吃喝吧。
老二向來最懂事,林國慶眼裡充滿了心疼,嘴裡忍不住向沈春花抱怨道。
"你也是,乾嘛非要帶上老二?還不如讓他在大姐家待著,起碼能準點吃飯,還能看著點那倆小的。"
他們都不在,光老三一個人,就能把他大姐家的屋頂給掀了。
沈春花也心疼兒子,竹篾做的船蓬根本擋不住初春的寒風,出來的急也沒記得要給他多套件衣服。
但沒辦法,林書趕必須得去。
"他和小英老湊一塊兒,讓他也去檢查一下。"
沈春花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時隔四五十年,她都不太記得醫生說的那個病的名字了。
好像是什麼肺炎?什麼肺炎她也說不清,反正這倆孩子得的差不多,她認為早治療早好,沒得再多受一層罪。
林國慶點點頭,也算認可這個說法,他甚至覺得剛才應該把剩下兩個也帶來,一起去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