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玄呼呼大睡的時候,稽城已經炸開了鍋。
兵卒甲士對那晚上的事情三緘其口,不肯與人言。
但是,知道那件事的人畢竟不少,就算沒有人說也流傳了起來。稽縣的百姓對赤玄的敬畏又上了一層。
原先雖然也尊敬赤玄,那隻是因為赤玄有本領,卻又沒有距離他們太遙遠。
昨夜之後則大不同。
赤玄對於他們而言已是可以騰雲駕霧的仙人一流,又殺了縣尉衝出城去。這樣的狠人,當然不能再報以原先的態度。
城中那些與赤玄交好的百姓,也不由得心中打鼓。
雙陽在天。
帶來的還有回升的溫度。
當一縷朝陽劃過麵龐的時候,赤玄翻了個身悠悠轉醒。
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抻懶腰般的從後堂爬起來。
這一覺竟睡的分外踏實。
根本沒有半分殺人之後的忐忑和緊張,尤其殺的還是稽縣的縣令。
一想到縣令,赤玄頓時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處理胡縣令的屍首。
當然,說出去也不會有百姓信,那放置在祖師爺泥塑前的精怪會是稽縣的縣令。
幡內的塗山君眼看著赤玄已經轉醒說道:“該走了。”
“走?”
“你莫不是以為殺了縣令還能安穩的待在道觀。”
“放出消息,說你出門遠遊,短時間內不會返回。”
“可是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很有嫌疑?”
塗山君淡淡的撇了撇嘴。
嫌疑與否又如何,他們沒有時間那麼多的時間耽擱在這種事情上。
聖靈教的修士隨時都有可能追來,大蒼朝又布下疫病以求快速收割香火。
不管對上哪一個,以現在練氣五層的修為都隻有死路一條。
塗山君可不覺得自己是無敵的,也許他足夠強大,幡內還有八尊金丹陰神坐鎮,然而沒有修為催動,有力量用不出反而更加難以接受。
“與他們虛與委蛇鬥智鬥勇對你修為的提升百害而無一利。”
“你若尋求走在懸崖邊的刺激,本座也不多規勸你。”塗山君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他尊重幡主的個人選擇,不管這個人的修為到底是什麼樣的境界。
“魔君說笑了,貧道又怎會喜歡那樣的生活,隻是城中百姓令人放心不下,我若是一走了之,會死很多人……”
赤玄笑了笑,他已習慣塗山君的淡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能讓他心中翻湧的情緒隨之放平。
也許這就是待在情緒穩定的人身旁的好處,就連自己的心境都會受到良好的影響。
隻是,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赤玄遲疑不少。
他心中多不舍。
舍不得赤山,也不想背井離鄉。
城中百姓又多染病,他也想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治病救人。
驅邪符有用,等他修為稍微高一些,該是能完全拔除疫病的邪氣,到時候就可以用藥醫治。
塗山君說道:“救了他們是治標不治本。”
“魔君此言何意?”
“不控製源頭,救一城無用。”
“本座也實話告訴你,本座的仇家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沒有修為,你我都會死。”
“魔君的仇家是名門正派,還是正道大宗……”
聽到赤玄的話,塗山君難得的爽朗大笑。
倒不是嘲笑,而是覺得有趣。追殺他的偏偏不是名門,而是被魔宗稱為魔的家夥們,真是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赤玄此時也反應過來,同樣跟著笑了起來。
這世間正魔難辨,他仗著自己做了兩三件好事,就把自己放在了所謂正的位置上,豈不是太過愚昧。
要知道,數日前他才炸了隴縣的縣衙溶洞,昨夜更殺了稽縣的縣尉和縣令。
朝廷定會將他定性為妖道。
也怪不得魔君如此發笑,因為連他自己都感覺可笑。
赤玄當即收拾細軟。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不過是一個包袱,兩袖清風。
關了大門,上書雲遊去。
赤玄回頭看了一眼赤羊宮,並未說什麼,赤山赤羊宮,今當遠離唯有拜一拜祖師和自己的師父。
行禮之後便往深山鑽去。
想要改變,就需要自己足夠強大不被這該死的渾濁大世同化。
……
“還沒有找到嗎?”
“回縣丞,兄弟們將城內都找遍了,不管是勾欄瓦舍、樓船畫舫,還是縣太爺常去的那些暗門,都沒有找尋到縣太爺的人影。”
“更沒聽說什麼消息。”
“要你們何用。”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