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br“好小子!”/br天君拍手稱讚,眼中滿是驚喜道:“好好好!”/br塗山君看向走來的天君。/br天君笑道:“形神後,他將徹底從這個巔峰踏入另一個巔峰。”/br塗山君的麵色冷下來。/br天君道:“你不信我?”/br塗山君冷笑一聲道:“天君能在道門和古仙樓的鎮壓下活下來,不簡單,背後也一定有能人支持。”/br說著看了看天空:“連天劫都能操控,好大的神通!”/br“談信不信……/br“對現在的我來說,為時尚早。”/br塗山君感到無力的同時,心底也生出一股深邃的驚悚。/br這得是多麼可怕的道行。/br想到大神通者的出手,他的胸中燃起怒意,將心中一切焚燒殆儘,隻剩下一雙漸漸平靜下來的雙眸,注視著天君。/br天君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問道:“你會不會懷念自己弱小的時候?”/br“我隻覺得現在我的還不夠強大。”/br“現在的你已經強大起來,……”/br天君還有半句話沒有說:‘不然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br塗山知道天君的意思,他也沒有再說。/br憤世嫉俗沒有用,更改變不了任何人,但他可以改變自己。/br自己變得更強大一點,就能多掌握一分命運。/br牢騷和憤怒在發過後,就忘了它,要牢記的不是這些。/br穩固神胎道體的壽何緩緩睜開雙眼,神光掙開,猶如兩道煙霞火光,隨著他收起氣血慢慢熄滅,驚喜道:“成了。”/br說著看向站在樹下的高大修士拱手:“老神仙,我成了!”/br塗山君微微頷首。/br欲言又止。/br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隻是讚歎道:“你天資聰穎,是天生學武的苗子,厚積薄發踏入此番境界我一點都不意外,隻是……。”/br走上前來的塗山君眼中神色一閃而過,為壽何拂去肩膀上樹葉。/br領會錯意思的壽何的拱手堅定道:“老神仙放心,我必然可闖過形神!”/br或許壽何根本沒有領會錯,然而他心中依然是這樣的選擇。/br乾大事不可惜身。/br要成為頂天立地的人,也容不得他退縮。/br壽何再拱手向閻天君道:“天君神通廣大,不說萬全,多少也有把握。”/br閻天君露出滿意神色點頭道:“這就是有把握的萬全之策。”/br他沒有理會塗山君的糾結。/br在他看來這太尋常,不管是兵器還是人,在意識到自己身處棋局,成為不知名推手的前卒後,心中總會積壓著不快。/br沒有人生來就會認命,也沒有人生來就是做棋子的。/br有的人會漸漸習慣成為棋子,並且安於現狀。/br有的人則會帶著不甘繼續向前,直到能掀翻棋盤,成為新的棋手。/br在大道的棋局上,閻天君見過太多人坐上這張桌子,又離去。/br有些人一走就不會再回來,有些人一坐就一直坐到現在,還有人現在沒有坐上去,但可能不遠的將來也會坐上去。/br這本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br閻天君走出小院。/br與之一同離開的還有壽何。/br塗山君站在古樹下。/br走出小院,壽何有些敬畏的看向領先半步的天君。/br閻天君看起來很和善,也挺好相處,一點大人物的架子都沒有,與之相比,雖然塗山君也沒架子,卻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模樣,可是這兩人相處起來的感覺卻徹底顛倒了過來,塗山君無情而多情,閻天君多情而無情。/br壽何怎能看不出閻天君的深沉。/br“你怕死嗎?”/br“不怕。”/br天君倒是沒有驚訝,他早就看出壽何是個不怕死的狠人。/br“不怕死好啊,不怕死能乾成大事。”/br“我不想乾大事。”/br這倒是讓天君略顯詫異。/br“我隻是想活著,活多少年算多少年。”/br天君看向壽何:“這有什麼意義嗎?”/br“活著便是活著。”/br壽何平靜的訴說。/br“天君為什麼這麼較真?”/br一句話問的閻天君愣住。/br“如果不是要死了,我不會學武功,如果不是綠林生活朝不保夕,我不會來萬寧縣做一個捕快,如果不是要死了,我也不會接手魂幡。如果不是要死了,我不會煉化聖血,如果不是要死……,我同樣不會選擇形神。”/br壽何就這麼走著,跟在閻天君的身旁。/br“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我覺得他們頂不住,所以我決定成為那個高個的。/br“不是因為能救多少人,多麼有意義,而是因為這樣我能活下去。/br“我為什麼對救命之恩看的這麼重,因為我想活著。”/br天君頓時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這個黝黑的漢子。/br曾經的他帶著神靈的傲慢,一視同仁的漠視著芸芸眾生,可是他今日他才發現,有時候道行和修為高低,並不是完全衡量一個人。/br“你又為何拚命?”/br壽何笑道:“除了這條命,我什麼都沒有。”/br矛盾,卻又真實。/br天君歎息道:“你不修道,浪費了。”/br“老神仙也這麼說。”/br“不過,人,能選擇的路很少。/br“我算幸運的。”/br壽何看著遠天的黃昏,一天轉瞬即逝,即將迎來黑夜,問道:“形神得多久?”/br“估摸著得有大幾個月。”/br“形神會讓你更強,但那隻是模仿神靈,要是你生在我那個年代,你會是一尊自然神。”/br正法天君難得嚴肅的說道:“時代是有局限性的,在仙道大興,神道末法的年代,成神之路難如登天。”/br“五座天下也就北蘆大疆和西蕪大地還有神道殘存,但那已經是……。”/br天君的眼中閃過怒意。/br或許是說來無用,便沒有給呢壽何講述。/br話鋒一轉。/br“但你可以!”/br“我?”/br“沒錯。”/br“唯器與名不能假於人。/br“其中之一的器你已經擁有,接下來隻要擁有充足的名,就能開啟成神路。/br“你知道為什麼這些時日,我一定要布道天下嗎?”/br“天君是說……”/br閻天君點頭道:“名!”/br歲月不知幾何。/br……/br“師兄,此地的的百姓隻知有神,不知佛老。”/br走在街上的青年和尚漫步緩行,凝重道:“我等皆領過佛老法旨,使眾生不墮邪神之網,來日往生極樂,怎能對眼下景象漠視。”/br一旁看起來領頭的僧人淡淡地說道:“眾生皆苦,深陷其中,本該我等普渡世人,奈何法旨更為重要,是救世還是救人,對於我等力微小僧而言,自然是先完成法旨所言,再另行普渡世人才是。”/br“師兄所言極是。”/br青年和尚恭敬行禮。/br“走吧,玄難師兄該是等急了。”/br兩個僧人迅速離去。/br……/br“師兄!”/br帶著鹮老聖的聞昭武上前問候了一聲。/br“嗯。”/br一道鼻音輕響自戰車中傳來。/br玉色龍虎拉著一座古戰車,猶如日月同行。/br車中人無疑就是聞昭武提過的聖地師兄,得傳陰陽王的陰陽大道的楚星落。/br哪怕在神禁之地,重壓之下,古戰車的龍虎依舊綻放著恐怖的靈機,古戰車中的楚星落,平靜的說道:“看來消息所言不虛。”/br“師弟可知道西山廟觀是什麼地方?”/br“啊。”/br聞昭武愣了一下。/br“師弟何故如此吃驚。”/br“西山廟觀是什麼地方?”/br“這個……”/br聞昭武看了一眼老鹮聖,怎麼師兄一來就問西山廟觀。/br“說來話長。”/br“登車,長話短多。”/br聞昭武登上戰車,一旁候著的老鹮聖則充當起車夫的角色。/br龍虎邁步,戰車當即淩空。/br緊接著就真的像是劃過天空的日月一樣奔襲起來,不過瞬息,古戰車就已經消失在了聞昭武迎接它們的地方。/br……/br枯瘦的身影走在地上。/br身軀遍布腐朽。/br法袍的兜帽下仿佛一片虛無,隻露出一隻乾如古樹皮的手攥著一根長棍,說是長棍更像是瞎子的盲棍。/br瞎子的另一隻手則提著銅鑼,銅鑼一點聲響都沒有,所過之處就像是大道滯留,與世間格格不入。/br瞎子看著眼前的這片天地./br他像是很認真的在看。/br沙啞的聲音猶如兩塊粗鐵摩擦:“魏掠戈怎麼還能坐的住,諾大的神禁之地隻剩下一個空殼子,連小輩的戰車都能橫行,以前可不是這樣的。”/br“還是說,魏掠戈你當真什麼事情都不管了?/br“倒是便宜了我。/br“也成全我吧。”/br……/br背劍的中年人站在城外,冷冷地說道:“崔見鹿怎麼還不來?”/br一眾跟隨而來的劍客默不作聲。/br其中一個小子走上前,拱手說道:“師伯,古仙樓的崔見鹿說是在十五舉行拍賣會,想來需要在那時候才能看到他的人影。”/br“哼。”/br眾劍客中的一位修士出言:“狗屁的拍賣會,來到這裡我們就自己找。”/br“對。”/br中年人繼續說道:“誰阻攔,便活斬了他!”/br“我們走。”/br正要走的眾劍客看到了一個走在他們前方的背影。/br那背影似乎還帶著冰寒氣息。/br連周遭的時空都被凍結。/br年輕小子咽了一口吐沫驚恐道:“師伯!”/br“莫慌。”/br中年劍客按住寶劍:“老前輩是何許人也?!”/br背影沒有回頭,也無回應。/br似乎在尋找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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