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也是夏季。昌化半夜突降暴雨,短時間內,山體滑坡,河水暴漲,下遊被淹……被衝走的人不計其數。
等城中居民第二天醒來時,城外已經一片生靈塗炭。
最令人憤慨的是,當時的縣令為了城中居民的安全,從頭到尾,都不允許流民進城。
而是在城外五裡外搭建了棚子,供流民暫時居住生活。
雨雖然沒過多久就停了,但是災民房屋倒塌,手中無糧,又無處安身,隻能等朝廷救濟。
然後沒多久,就生了瘟疫。
咳嗽,發熱,腹瀉,嘔吐……人死了一批又一批,連埋屍的坑都堆不下,隻能一把火燒了。
那次,昌化的人口直接腰斬,即使過了十五年,也還是不複當初。
聽完曆史,盧縣令和葉果兩人都沉默了。
客氣的楊先生送走,盧縣令便關起門來,想和葉果兩個人商量對策。
但是如今雨才剛下,他實在是沒法相信水災的事情,一時間竟開口道。
“昌化在那之後,足足耗時六年,才修建了河堤,像目前這種小雨,根本不足為懼。”
盧縣令說完就後悔了。
收到葉果的死亡凝視,更加悔不當初。
他不應該懷疑國師的話的。要懷疑,也絕對不能當著葉果的麵唱反調。
尤其是這事,他自己內心已經信了八分,現在明顯就是在死鴨子嘴硬。
昌化確實修了河堤,但是這些年風調雨順的,住在河堤下遊的人,足足上千戶,少說也有上萬人。
葉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門外的雨,從下午到如今的華燈初上,一點停下來的跡象也沒有,而且越下越大,如今已經算是中雨了。
“小果,這雨,不會今晚就出事兒吧。”盧縣令嚇得臉色蒼白,瞬間站了起來。
他簡直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葉果見他一下子像個棒槌,一下子又成了個愛民如子的官吏。
對盧縣令這不著調的作風,都不知作何評價。
但好在,他還是比較聽勸的。
“不至於。”葉果把手裡的縣誌合起來,輕放到桌子上,道:“徐國師不是說了嗎?這水災,暫時也不知何時到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早打算。”
“聽徐國師的意思,近期他在皇城,估計還是出不來。”
這也是盧縣令能收到信,葉果卻收不到信的原因。
按葉果自己盲猜,有可能徐長卿都被監視了,猜得更嚴重點,可能被軟禁了。
為什麼?
因為大慶目前的權力機製,一個旱災都夠皇帝下罪己詔的了,再來一個水災,再來個地震。
皇帝都能換一個了。
而且現在在位的那個,身體情況還不佳。
葉果隻是沒想到,就這麼個看著沒啥存在感的皇帝,手裡還有不少勢力,連徐長卿都不敢與之硬剛。
徐長卿雖然隻是個國師,但是在大慶也絕對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葉果又不傻,她身上這個縣主怎麼來的。
她心裡有數得很。
當然,不排除徐長卿是在為天下百姓,爭取更多活下去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