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遠瞧著還挺有人樣的,一走近喻姝有點不知所措。
衣衫淩亂,妝容也一塌糊塗,神情更是萎靡到了極致,整個人蔫了吧唧的,好似朵挨完狂風暴雨的海棠花,都看不清本來麵貌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
“阿姝。”秋海棠可憐巴巴地喊她,嗓子也很悲催。
“先去醫院嗎?要不要報警?”喻姝儘量冷靜問道。
秋海棠連連搖頭,紅腫的眼忍不住地眯起來看向她身後,嗯,很好,阿姝的守護者來了,而且帶足了人手。
真好。
“那我先給你收拾下?”喻姝自然想扶起她。
秋海棠有些疲倦:”有人讓我打電話給你。”
喻姝毫不介意地點點頭,她猜到了,也不怪她。
“阿姝,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她這句話的聲量略大,隱隱傳入幾步開外的男人耳裡。
喻姝正細細看著她身上的情況,聞言恍惚了下,今早上的郵件再度醒目了起來。
“之前也催得凶狠,每到月末季末免不了來鬨一鬨,我媽都習慣了。這次…”秋海棠說著便流了淚,眼妝不忍直視就算了,還衝刷著搖搖欲墜的粉底妝麵,顯得越發狼狽。
“他們還教唆其他鄰居,胡說八道,把對麵的小孩兒都嚇哭了。這下好了,甭管我家平時怎樣,都執意要趕我們走,短短幾天先找了物業,後報了兩次警,說就該把我們抓進去”秋海棠抽抽搭搭地哭,又咬唇道:“哥他說,討債的人比原先高了一級,周圍人都喊六子哥。”
喻姝豎著耳朵聽,眼神詢問有關她的部分。
高麗貸催債,無非這幾個套路,秋家是挨慣的,這回顯然彆有所圖。“我哥那天從外頭回來,剛好撞到一群人在小區門口閒話,聽到了你的名字。秋海棠一麵說一麵留心她的神情,說不出來的精疲力儘。“嗯?怎麼說的?”喻姝和她哥接觸過幾次,是個挺正常的小夥子。“大致意思嫌棄我家沒什麼油水,還一屋子病號,一個不當心怕要搞出人命來,太不劃算,不懂上麵怎麼想的。”
這也是秋海棠來燕京謀生的原因之一。
她稱得上那個家裡的重要資產,關鍵時刻是能抵債的。
家裡怕護不住她,從來叫她走得越遠越好,免得哪天落入他們手裡。“其他呢?”喻姝已經扶起了她,嘗試著走兩步。
秋海棠沒敢去和鬱拾華對視,低著頭拎著包:“我能走的,腿上沒傷。”喻姝看她還算穩當地走了幾步,提著的心重重落下,幾乎推翻了最開始的揣測,人沒事兒就好。
“附近有乾淨點的餐廳嗎?”喻姝看著麵無表情的某人,想起他倆扁扁的肚皮,決定邊吃邊捋事兒,飯總要吃。
秋海棠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又哭又笑:“有的有的,這一帶我熟。”她小聲嘀咕了句,”可沒有太高檔的。”
等到三人在一處粵菜館的包廂落座,某人的肚子已經餓得會發出聲音了,極大程度上損害了他清冷如月,尊貴似神的人設氣場。
幾年秘書生涯鍛煉,喻姝已能非常嫻熟地點菜,先要了兩個某人吃慣的冷菜,又有速度又能填肚子。
秋海棠邊上看著,眼睛轉轉,情緒有點複雜。
“你看看。”喻姝把菜單給了她。
“我沒啥胃口,你也點地挺多了。”
喻姝微笑:“知道你愛吃皮皮蝦,椒鹽的哦。”
她倆挺有話說,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鬱拾華在稍稍吃了個半飽後便有些不耐,出於禮數,他麵上一點不顯,看手機的頻率卻高了一些。
喻姝自然接到信號,大概仗著自己在某人心裡的地位日漸穩固,她視若無睹了。
一是下班時間,二是舍不得菜,三是她和秋海棠確實有點共同的小秘密。
“具體多少錢?”喻姝小聲問。
奈何包廂就那麼大,統總不過三人,鬱拾華想聽不到都難。
秋海棠吸了吸鼻子,挺有骨氣:“我家那是無底洞,不想你摻和進來。”世事沒有十全十美,她這個爹就一個缺點,奈何過於致命,稀裡糊塗地,一家人也撐了那麼多年。
她媽這回不知第幾次下定決心要離了。
可是離不掉的。
一個無收入的藥罐子婦女,是娘家早早嫌棄的存在,離了自家男人,不僅沒個正經去處,每個月藥錢都捉襟見肘。
這麼多年都不離不棄,沒道理眼下分得開的。
她那淒風苦雨的家。
每個人都是支離破碎的。
“你哥不能把你爸捆走嗎?”喻姝給了個建議。
“以前是能。”秋海棠老實道,可自從他哥受工傷後,自己照顧自己都不容易,談何其他。
說話間,她氣色神情都好了許多,加之剛剛去了趟洗手間重新紮了頭發,洗了臉,看著像話多了。
偏偏她正殷勤地給喻姝剝著皮皮蝦,第一時間瞥見她屏幕上字樣的是喻姝。
鵬城,陌生座機。
明明是悠揚的古典樂,這時候竟也突兀刺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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