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過來的仆人,表情疑惑地看了陳彥川一眼,語氣帶著些許不解:“陳公子,難道您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陳彥川看著眼前為數不少的墳頭,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他緩緩開口道:“我隻知道今日是來祭拜你家小姐的衣冠塚的。”
仆人看著陳彥川的反應,不禁皺起眉頭,心想這位陳公子似乎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
正想解釋的時候,就聽到對方接著說道:“可是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墳頭呢……總不可能全是……”
陳彥川的話還沒說完,仆人就連忙打斷並連呸了三聲,急切地說道:“陳公子,您可彆亂說啊!”
百裡家人丁不旺,基本上都是一脈單傳,到了這一代也才一位公子——百裡瑧,就連女兒都很少。
就算把百年間所有姓百裡家的人都殺光了,也不夠填這些墳頭。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陳彥川連忙道歉。
然而,仆人並沒有計較太多,而是繼續向他解釋道:“陳公子有所不知,這裡都是衣冠塚,並非真的埋葬了什麼人。
您應該知道,我們暮雲山莊是以藥材生意聞名的。可是很多貴重的藥材,生長的條件非常苛刻,有些更是在懸崖峭壁之上。
那些為了采藥而不幸喪生的藥農們,他們的遺體往往難以找到,所以隻能在這裡設立衣冠塚以作紀念。
除此之外,每當有瘟疫時,暮雲山莊也會安排很多人奔赴疫區,如果那些人回不來,也會再此設立衣冠塚,以讓後人知道他們的功績。”
其實還有一些人是死於山體塌方。
暮雲山莊周圍都是群山,而為了將藥材運送出去,山路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各山之間是有一條相互連通的隧道的,並且其間還能通行車輛。
那些早期挖隧道的工人中,就有一些人被埋在了一些塌方中,因為找不到屍體,也在此地立了衣冠塚。
不過,這些事情仆人當然不會拿出來和陳彥川說,隻是說了明麵上大家都是的事情。
陳彥川聽完他的敘述後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墳頭背後隱藏著這樣一段隱情。
仆人看他不再說什麼,就帶著他到了百裡玥的衣冠塚跟前。
這裡並不大,似乎除了一塊刻著百裡玥名字墓碑外再沒什麼其他東西,陳彥川抿了抿唇問道:“為什麼會這麼小?”
“這裡的每個衣冠塚都是有大小要求的,並不會因為小姐的身份,而多給她一些位置。”仆人皺眉道,“陳公子,你快些吧!我們可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麻煩你離開一下,我和她說說話。”陳彥川從荷包中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這個仆人,“請這位小哥行個方便。”
接過銀子,仆人的態度稍稍好了一些,他往遠處走去。
看對方走遠了,陳彥川拿出剛剛在路上采的野花:“小玥,我來看你了!但是太匆忙了,我也沒能準備你喜歡的東西,好像我每次算不準時間。
你喜歡我的時候,我沒有意識到你對我很重要,現在你不在了,我又感覺沒有了你,人生竟然如此了無生趣。
我就是賤得慌吧!其實,我和師妹真的什麼都沒有,她,算了,難得來看你一回,就不說這些你不喜歡聽的事情了。
對了,我見過你妹妹了,她和你一點都不像,不是說外貌,而是說脾氣性格,她活潑且任性,還有些肆意妄為。
現在想來,你原也是這樣的性子,隻是這些年,被我管了太多次了。”
說到這裡,陳彥川用自己袖子擦拭起百裡玥的墓碑,很是小心翼翼,不消片刻潔白的衣袖已經沾染了汙漬,可是他卻完全不在意,隻是擦得越發認真。
不知過了多久,那仆人都等得不耐煩了,剛想過來催促幾句,就見陳彥川停手了,然後他站起身,對了百裡玥的墓碑拜了拜,就對仆人招了招手。
“我們走吧!”陳彥川沒有再回頭看那個衣冠塚,“勞煩小哥等了這麼長的時間。”
那仆人看在那碎銀子的份上,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從原路返回,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回到暮雲山莊後,陳彥川脫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很小心地折疊好,又包了起來。
此後,他便再也沒有出過這間院子,隻是認認真真地照顧自己父親陳半夏的病情。
到底是霍晉熠醫術高明,短短幾天,陳半夏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又在這邊休養了幾天,陳家父子準備離開暮雲山莊了。
臨走前,陳彥川對百裡瑧請求道:“我可否借一本貴莊記錄毒物類的書籍?”
“你看那做什麼?”百裡瑧挑眉,“你不是一向認為此為小道,難登大雅之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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