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淑想起了在樂坊時,琴娘說厲瑋死前是因為感到困倦,才趴在了桌子上。
照此推測,這種毒在毒發時,應該是先讓人感到困倦無力,然後再慢慢動不了。
厲鋒可能剛好在毒發時與那人打鬥在一起,那人不清楚厲鋒已經中毒,以為他隻是喝醉了,所以要將厲鋒推下水。
需要再回去驗屍,確認一下。
宋靈淑快步回到了東南邊的花園,重新開始查驗屍體。
之前她看到屍體有中毒症狀時,隻專注去檢查中毒的情況,忽視了對屍體全麵的查驗。
扒開屍體的眼皮,能看到眼膜處有血點,口鼻處也有泡沫殘留,這正是生前水入口鼻處,引起了窒息的典型症狀。
厲鋒應該是毒發時被推入水中,毒性發作導致無力掙紮,先於毒性而溺水死。
宋靈淑歎了一口氣,她查驗得不夠細致,差點就錯過了這個線索。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與厲鋒在花園中打鬥之人,從西南邊花園的線索來分析,這人力氣不小。
宋靈淑仔細檢查厲鋒身上的衣服,衣服已經在水中泡過一晚,沒留下什麼痕跡,隻有幾片浮萍的葉子。
此時屍體的身上已經開始顯現淺淺的屍斑,指尖泛起青紫色,指甲有斷裂。而且隻有右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斷裂,這太不尋常了。
如果是抓撓了地板和石頭上應該是五根手指的指甲都會斷裂,不會獨獨隻有兩根手指。
宋靈淑眉頭一皺,靠近了仔細看指甲斷裂的地方,指甲裂開處還夾著一根細細的絲,是衣服上的絲織線。
這個應該在打鬥時用力抓撓了較為柔軟絲織衣服,衣服被扯破了。
範裕和裴璟幾人回到了東南邊花園,見宋靈淑又回來驗屍,難道她是發現了什麼。
薛綺默默地跟在後麵看著宋靈淑檢查屍體的腿和鞋子,好奇地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範裕已經失去耐心了,有些急躁問道:“宋姑娘可發現了什麼線索。”
詩會快要開始了,大理寺的人還沒來,到時把薛照素和翟雲霽交給大理寺就行了,雖然下毒之人跑了,但這兩人有嫌疑與下毒之人合謀殺人。
還沒等宋靈淑向範裕講明查驗結果,一群人齊齊湧進了花園。
為首的是榮國公範郇,身旁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男人,正是厲鋒的父親厲深,後麵跟著大理寺少卿莊於淳。
厲深看到厲鋒屍體時,腳步踉蹌地向前,滿臉悲痛地抱起了厲鋒,聲音嘶啞淒厲:“鋒兒,爹來晚了,到底是誰殺了你。”
“是誰!”
榮國公一臉沉痛不知如何勸,站在一旁歎氣。
範裕也歎了口氣,低聲勸:“厲伯父,節哀。”
莊於淳向範裕投來示意的眼神,兩人走到了一旁。
“範世子,能否先與我說說屍體發現時的情況。”
“屍體是早上被清掃的小廝發現的,立刻就來報……”
範裕將所有接觸過厲鋒的人都說了一遍,還有宋靈淑的驗屍過程和結論。
莊於淳犀利的目光掃過場上眾人,最後定在了薛照素的身上,緊接著又看向耿英。
範郇上前勸了幾句,厲深收起了臉上的哀戚,站直了身體,眼眸中暗藏著怒火。
莊於淳上前揖禮:“厲侍郎,將令郞的屍體交給在下吧。”
厲深一臉悲痛地合上雙眼,點了點頭:“就在這裡驗吧,我要知道我兒的真正死因。”
跟在莊於淳身後的仵作蹲下開始驗屍,厲深轉過了身不忍看。
宋靈淑眼睛一亮,認真地看著仵作的每一步。
仵作沒有破壞屍體外表,很快就查出了死因:“莊少卿,厲侍郎,厲公子是死於毒發時全身麻痹,溺水而亡。”
厲深眼中怒火更盛:“又是毒?”
“這種毒與……厲小公子中的毒是同一種。”
“到底是誰下的毒,你們大理寺到現在也沒查出凶手是誰,現在我大兒又死於這種毒,是不是下一步就輪到老夫了?”
莊少卿與仵作都低著頭沒有出聲。
厲瑋那案子的凶手本有了一些眉目,但那人的行蹤成迷,身邊沒有任何認識的人,想找到那人真的太難了,現在已經全城貼上了告示。
厲深瞪著了旁邊的範裕一眼:“你們榮國公府的宴會防衛如此鬆散,凶手混進來殺人了,還能輕易逃脫,不該給老夫一個交代嗎?”
範裕有些焦急地看向父親,範郇上前勸慰厲深:“此事確實是我榮國公府之責,我定會給厲侍郎找出真凶。”
“厲伯父,我已經發現了與凶手合謀之人,很快便能抓到下毒之人。”範裕忙補充道。
“是誰?”
範裕將發現扳指和印章的事說了出來。
厲深此刻怒不可遏地上前掐住薛照素的脖頸:“是你將我兒推下水的?老夫今日就要殺了你為我兒報仇。”
薛照素不懼厲深的凶狠,雙眼堅定,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厲深:“我沒有推厲公子下水,也沒有給厲公子下毒,我不認識下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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