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淑進入顏娘的房間時,大理寺的仵作已經驗完屍,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桌上正擺放著一個小瓷瓶。
莊於淳正對旁邊小吏吩咐:“你去通知鄭家的人來認領,你們幾個將樂坊內的人帶到樓下大廳。”
宋靈淑沒有出聲打擾,上前仔細觀察死者。床榻上的男人穿著單衣,發髻淩亂,麵容有些猙獰扭曲,唇角還有些許白沫,皮膚泛起了淺淺的青色。
“你詢問結果如何?”小吏走後,莊於淳轉身看向宋靈淑。
“凶手是趁拔也羿與月娘離開後,偷偷進入了房間,在湘月熟睡之時殺了她,我猜測凶手是偽裝成了樂坊的人行凶。”
莊於淳挑一下眉:“說不定凶手就是樂坊的人。”
“也有這個可能。莊少卿,這裡的驗屍結果怎麼樣,是‘脫症’而死嗎?”宋靈淑不想把楊珺如去過秀明園,接觸過葉爍幾人的事說出來,便快速轉移了話題。
莊於淳回身瞥了一眼榻上的死者:“這人表麵有‘脫症’跡象,但其真正死因是過度服藥後的劇烈心悸,全身抽搐,穢物上湧堵塞喉部,窒息而亡。”
服藥過度?宋靈淑看向桌上的那個小瓷瓶,突然感到有些奇怪。
不禁呢喃道:“閭娘子說這個鄭公子經常來樂坊,每次都會服用這種小藥丸,他怎麼會突然服用過度。”
一個經常服用此藥的人,肯定是能把握這個度,不可能會多服用。除非這藥有問題,他按平時的量用,但卻出事了。
拔也羿也悄悄走進了房間,伸手就想去拿桌上的瓷瓶。
“這是證物不可隨意亂動。”莊於淳立刻出聲,走上前去阻止。
“本公子對此也算略有了解,是不是服藥過度,讓我瞧瞧便知了。”拔也羿不顧莊於淳的阻攔,閃身向後快速伸手去夠瓷瓶。
莊於淳轉身利落地將拔也羿的手撇開,拔也羿沒能拿穩瓷瓶,瓶子滾落在地,軲轆軲轆地滾進了榻下。
莊於淳神情微慍地瞪著他:“拔也羿,你給我出去!”
“這不是沒碎嗎?”拔也羿怕莊於淳衝過來揍自己,忙跑到了門外:“我是不小心的,下次我請你喝酒。”
“上回欠的酒到現在也沒有兌現。”
“下次一定請,你是個大忙人,要尋你時你又沒時間。”
宋靈淑無奈地看了一眼拔也羿,俯下身去撿床榻下的瓷瓶。床榻下有些許灰塵,將手抻進床榻下卻沒有夠到瓷瓶,隻能再次低頭去尋。
“莊少卿!”
宋靈淑的話打斷了兩人的扯皮,莊於淳一臉嚴肅地轉身走來:“發現了什麼!”
“你看這是什麼。”宋靈淑掀開床榻下垂下的床單,指著床下一塊黑糊糊的地板。
莊於淳趴下身,將頭靠近床榻下,仔細觀察著。
“床榻下隻有這邊是沒有灰塵的,另外一邊是有正常沉積的灰塵。”宋靈淑皺著眉,又指了指床下沒有黑色糊點的另一邊。
莊於淳用指撚了一點,再湊到鼻下聞了聞,蹙眉道:“這是廚房灶台邊上的油漬,經年累月變得又黑又糊。”
“有人進入過房間,躲到了床榻之下?”
莊於淳點了點頭:“能沾上這種油漬的隻有去過廚房的小廝或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