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懷中的小女孩約五歲,小臉煞白,雙眼半睜著,快要昏過去。
“快,去請大夫過來!”掌櫃急忙吩咐夥計。
坐在地上的另一個黑廋青年,此刻惡狠狠地怒視著掌櫃。
“如果我侄女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許家…”
掌櫃眉頭緊蹙,一臉嚴肅地看著地上的幾人,“幾位無憑無據,竟是要懶上我許家了嗎?我讓人去請大夫也是同情幾位,更是憐幼兒無辜。”
“你就是心虛…就是你們害了我們幾家,現在棉花發黴,更沒人要了…”哭喊的大漢又開始在地上撒潑。
旁觀的百姓也有點著急,互相爭論起真假。
“說不定是真的…看他們大老遠來,那女孩怕是餓暈了。”
“許家生意做得大,難免會有手下疏漏了…”
“我不信,許家犯不著做這樣的事,再說了,這眼看要到新棉采收的時節,哪還有這麼多發黴的舊棉留下。”
“指不定是去年收多了,剩下的不想認了,反正也沒契約不是…”
掌櫃聽著旁人的議論,臉上越來越凝重,期盼著官府的人快點來。
牛車旁的婦人神情焦急,左手托著女孩的頸下,另一手重重地掐著小女孩的肩膀。
女孩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抬起小手,無力地想抓住婦人的手臂,婦人像完全沒看見,繼續大聲哭喊。
宋靈淑一直盯著這邊,見婦人動作有異,快步上前,緊抓住婦人的左手。
“你抱太緊了,快鬆開她!”
婦人停下了哭喊,臉上卻沒有一絲淚痕,“你是何人…”
“快鬆手!”
婦人被驚了一跳,見自己暗中的動作被人抓個正著,瞬間鬆開了手。
女孩臉上的痛苦的神情消失,掙紮著想站起來。
婦人察覺了女孩的動靜,雙眉微皺,又將女孩按了下去,“囡囡,難受了就躺下!”
“她好像不想躺下,你快放開她。”宋靈淑雙手交叉,雙眸微眯地看著婦人。
這夥人明顯不是普通的農戶,目的也太過明確。
如果真如他們所說,許家騙了他們,按常理早就告到建州府衙了,又怎麼會推著發黴的舊棉千裡迢迢地來蘇州。
掌櫃讓他們出示契約合情合理,但這夥人咬死了是許家人與他們口頭協定。
明顯來者不善!
“我女兒今早開始就有些不舒服,謝謝姑娘關心…”婦人擠出了一絲苦笑。
宋靈淑決定多點耐心,暫時不戳破他們,蹲下身握住女孩的手腕。
“正好,我略通些醫術,先給你女兒看看…”
婦人著急扯回小女孩的手,忙道“不用…不用了,我們付不起錢,就不勞煩了…”
“我也並非醫館大夫,不會收取你們任何錢財,你女兒現在臉色蒼白,手腳無力,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我們自昨日起就沒有吃東西,囡囡隻是餓昏過去了…”婦人話中哭腔,眼眶微微泛紅。
宋靈淑朝旁邊的夏青招手,“去買點易克化的點心回來。”
夏青一臉心疼地看著這對母女,很快就應下。
翟雲霽也湊近了這邊,臉上掛著一絲疑惑。
宋靈淑小聲道“翟司馬,你在附近找找,看看孔大哥與荀晉他們在何處,這裡由我來處理…”
“好,府衙的人很快就要來了。”翟雲霽點頭離開。
婦人不敢再暗中動手腳,看向宋靈淑的眼中帶著一絲忌憚。
“讓我來給她看看吧…”宋靈淑蹲下身,堅持要給女孩把脈。
婦女半蹲在地,一隻手抱住女孩,連聲道“不用…真的不用了,她現在已經好多了,吃點東西就會沒事的。”
宋靈淑緊盯著婦人,眼神冰冷,不再強行把脈。
試探問道“你們是建州哪裡人?”
“我們是行安縣人…”
“從建州到蘇州少說也要兩三日的路程吧,你們在這之前有去建州府衙嗎?”
婦人不明白宋靈淑想說什麼,斟酌了片刻,才道“我們不敢去府衙…就想來蘇州城找許家要個說法。”
宋靈淑站起身,冷笑道“那你們有沒有告知行安縣縣衙,可與當地棉鋪起過衝突?”
婦人猛地抬頭,有些慌張回應“與棉鋪的人理論過,他們還打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