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春季來臨。
在這季節轉換之際,黃河無情地咆哮,帶來了災難。
特彆是在蘭考縣這片土地上,河水泛濫成災,洶湧的洪流如同脫韁野馬,衝破堤壩,淹沒了無數村落。
上個收成本就不好的年度令每戶人家陷入了食物短缺之中,本以為新的一年能帶來一些安慰,沒想到卻變成了絕境。
麵對這種殘酷現實,許多百姓隻得踏上之路,希望能在外求生存。
成批的流離失所者聚集在津浦和隴海兩條鐵路線路兩側,一旦火車停穩便爭先恐後地湧入車箱內部。
那些車廂原本隻為載貨設計,並不適於旅客乘坐。
但是為了生活,他們顧不上那麼多了,一個個滿麵倦容的人們擠在一起。
在這混亂擁擠的人群裡,有一對年輕的臉龐引人注目,小夥子大約十幾二十歲,瘦高且五官俊朗,在這樣悲慘的情況下仍舊目光堅定,眼神裡燃燒著不屈的希望;他身邊緊貼著一位大約十多歲的女孩,戴著厚重遮掩的紗巾隻露出那美麗的大眼及修長的睫毛,從微露的手足間,可以看到她雖然瘦弱但身材修長,唯有在顯現出明顯的豐滿程度未減。
“衛民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她注視著前方模糊不清、黑暗無際之景,卻沒感到太多的不安與惶恐,在她心裡,隻要有為民哥哥相伴左右就會充滿力量和平靜。
然而對於她的提問,陸衛民並未回應,他的腦海仍在消化著這趟不可思議的跨時空旅程所帶來的變化。
身為當代都市一員,他在一天辛苦工作後的昏睡狀態下穿越至此地,與之重疊的人物也名叫「陸衛民」,出自蘭考郡桃花村,其祖先在民國時便來到此地區,他本人對祖輩的記憶已淡漠模糊。
村裡除了一兩個家庭,大多數都姓「胡」,包括他在內的一戶,另外還包括一個鄰裡的小女孩家。
這小姑娘自從能記得起的事便從未遇見過她的生母,全權由爸爸帶大,小夥名為“程富貴”,樣貌平凡至極,讓人很難聯想到他竟會有個長得這麼美麗的女娃娃。
兩家既是異姓又是近鄰,在一定程度上彼此依賴互相照顧,因此情感一直頗為良好。
陸氏在他幼小時期因喪夫後便仰賴著程父的支持度日,然而命運無常,
就在一年之前,程氏突發重症倒榻臥床,花光家中幾乎所有儲蓄才告終人世。
在這段期間裡,蔣氏不辭辛勞、日以繼夜悉心照料。
程富貴彌留之際將一個令人瞠目的秘辛吐露給了她——
原來她並非親生,隻是養子罷了。
這就解釋了父親為何麵貌,而自己為何擁有這等美貌了吧?
這個名字並非由他自己所起,作為一個目不識丁的樸實農夫,他又怎有能力想出這樣意味深長的名字?
這是從她身上找到的玉佩上的鐫刻的文字。
程富貴當時在路上發現了一個美麗可愛的棄嬰,完全不知道親生父母的任何信息,於是決定把她撫養長大。
在嬰兒身邊發現的不隻是玉佩,還有一些寶貴的珠寶。
程富貴把這些珠寶賣了換錢過日,過著清簡的生活,並因此還過得不錯。
待到程富貴去世後,陸衛民與程芷涵這對孤兒隻好相依為命。
不久前,由於黃河泛濫家園遭殃。
財產亦已一掃而空。
原本的陸衛民為了救助程芷涵不幸溺斃。
雖被拯救上岸,但已無法回生,這才由來自未來的陸衛民穿越來到這個時代。
之後,他們便踏上逃離災區之旅。
……
“我們要前往京市,隻有京市才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陸衛民思考了一番後,以堅定不移的表情如此宣告。
住所已被洪水淹沒的情況下,離開這裡無疑是唯一的途徑。
不過逃亡也要有技術性,他想選的目標是國內最為安定且繁華的地方京市,而不是隨隨便便逃到一個鄉僻的地方如他祖父當時來到的蘭考縣那樣。
在京市生活,才可能過得更好一些;在此時此刻,其他的地區自身難保,根本無法提供更優渥的環境予這些逃災的人群。
當然,他也了解若現在遲一步離開,更多的災民湧出,京市也會無法接納,沿途必會有勸導返家的情事發生。
要進入這個大都會的希望也更渺茫,因此時間刻不容緩。
另一個選項是出逃,但由於當時處在鷹國控製之下,從內陸逃去的人會被視作下等人,以陸衛民的性格來說,他不甘於成為三等子民,更不願逃離。
"大哥衛民,無論您要去往何處!我都緊跟著您!”
程芷涵握緊了陸衛民的手臂,並以清澈大眼露出深深的依賴神情。
"彆擔心,我決不會丟下你!"陸衛民寬慰。
因為程父曾經施予他恩德,況且和程芷涵青梅竹馬,他實在無法忍受放棄她一個人獨自求存的想法。
聽到衛民大哥的話,程芷涵放了心,眼睛中的神色瞬間亮堂了起來,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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