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言道:“師弟你要否返回大唐,自己拿主意就好。”
楚昆:“我湊巧在大明人間這邊有些事情手尾還沒有了結,索性也在這邊多留一段時日好了。”
雷俊:“好,自己多留神。”
楚昆:“請掌門師兄放心。”
…………………
歸藏中,收到姑母張晚彤以及天師雷俊回訊的張徽,轉頭同孟少傑說道:“姑母和雷天師都無異議,蕭三姐已經來歸藏接替我,咱們可以出發了。”
孟少傑:“靜停兄,請。”
張徽提筆,在麵前虛空中勾勒,仿佛以空氣為紙張,畫下一座“門戶”。
門戶始終虛幻,但伴隨光輝一閃,卻仿佛從平麵的畫上,來到真實的天地中。
孟少傑在一旁看了,連連點頭。
一般而言,便是九重天修士也難以隨手洞開兩界虛空門戶。
眼下這卻是張徽個人的本事。
準確說,他是憑自己的文華才氣與畫作,重現自己曾經見過,過去存在過的虛空門戶。
類似畫作,也是畫一幅少一幅,重新積累不易。
但眼下,隻要對麵沒有頂尖高手阻礙,已經可以幫他輕描淡寫間,重新開啟歸藏通往大明人間的虛空門戶。
類似法門,修習史學的孟少傑未來境界再提高後,也有機會掌握,但偏向於文字的他在這方麵不及精擅筆墨丹青的張徽便捷。
張徽筆下不停,生出大量雲霧。
他和孟少傑進入虛空門戶後,門戶並未封閉,但被雲霧繚繞,隱藏於歸藏的雲天間。
大明人間當前局勢仍不明朗,故而張徽二人亦不聲張。
而在門戶對麵,張徽、孟少傑現身青山綠水間。
在這裡,已有兩人等候。
一個青衣書生,一個紫袍道士。
正是蕭春暉和楚昆。
“蕭先生,楚長老。”張徽、孟少傑上前同二人見禮。
蕭春暉看看左右,笑道:“晚些時候我們再敘舊。”
張徽微微頷首。
他已經能感應到,遠方有大明修士駐點觀察這片山區。
木淳陽、劉衝等頂尖高手雖然退走,但大明方麵對這片山區,仍然留駐人手監測。
隻是如此一來,留駐人手修為實力自難與木淳陽、劉衝相比。
這邊還有蕭春暉和楚昆過來裡應外合。
曼妙而又陌生的氣流,籠罩這片山區,遮蔽了遠方大明修士的視線與感知。
似是儒家修士手筆,是蕭先生麼……孟少傑心中猜測。
一旁楚昆,亦感覺蕭春暉一身修為,同早現在大唐人間時有所不同,若非已經先確認對方身份,他還真不好肯定眼下是蕭春暉的手筆。
不過蕭春暉當前隻能維持一時。
張徽再次揮毫潑墨,筆墨遮掩下,通往歸藏的虛空門戶,仿佛隱於無形,青山綠水,重新恢複原貌。
如此,非頂尖高手不可探知。
縱然被看穿,蕭雪廷已至歸藏,不至於有失。
楚昆、張徽等人離開這片山區。
遠方監視此地的大明修士,遠遠望去,山野一切如前。
“恭喜蕭先生修為更上一層樓,臻至八重天境界。”
到了一處太平地界,孟少傑向蕭春暉道賀。
張徽則是滿臉好奇:“先生,你當前揣摩的學問,似是不同於隴外蕭族累世經學了?”
蕭春暉笑道:“略得少許皮毛而已,還粗淺得很,晚些時候同你們印證。”
張徽、孟少傑對視一眼:“聽先生的意思,我們有很多時間,這麼說,大明皇朝接下來……”
“基本已經能確定,是北方異族和西域須彌羯磨部。”蕭春暉言道。
張徽:“明皇有意對北用兵,吳黨有意借此壓製秦黨?”
大明朝堂上,秦黨作為重要一方勢力,同三秦九邊之地息息相關。
他們直麵異族,雙方常有衝突的同時,也常有來往,個中內情,水深不見底。
但隨著近年來北方異族同西域佛門合流,對大明西北侵襲越發劇烈。
當今明皇和吳黨的大刀,就朝西北劈來。
吳黨本就勢大,此刻再上有聖意,下有民心,頓時好不快活,秦黨則難以招架。
孟少傑沉吟著問道:“消息散這麼廣,會否大明朝堂有意聲東擊西?”
蕭春暉:“大明朝堂上,各種聲音此起彼伏,能合作共事不要互相掣肘,已經是陳首輔的能耐,再指望所有人都令行禁止嚴守秘密,那未免強人所難,不過為以防萬一,我們不妨多觀察一些時日。”
…………………
大明京師。
吳黨黨魁,內閣首輔陳裕府上。
“老師。”晁豐向主座上的老者行禮。
老者看著麵前自己最滿意的學生,微笑道:“無需多禮,坐。”
晁豐則一絲不苟,依足禮數。
他是當前大明內閣最年輕的大學士。
雖然資曆最輕,忝居最末,但能入閣,便是兩重天地。
在大明皇朝,隻有到這一步,方才有機會躋身九重天圓滿境界。
晁豐知道以自己的年資還有的等。
但機會已經把握在自己手上……
不,應該說,有一部分把握在自己手上。
能有如今局麵,簡在帝心與恩師培養,缺一不可。
大明首輔陳裕微笑看著麵前的弟子。
晁豐入閣,意味著內閣中吳黨五占其三。
嚴格說來,他資曆並非當真不足,而是沒有優勢,競爭者眾多。
但晁豐有聖眷,再加上身為首輔的座師陳裕支持,最終脫穎而出。
此事上,合了新君的心意。
對北方異族和西域佛門用兵,更是符合上意。
再加上吳黨本身在朝堂上的強勢,陳裕自忖為官多年,此番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做一番事。
壓服乃至分解秦黨當然是必要的。
處理西北胡虜邊患與西域佛門邪道,同樣是必要的。
扶保大明江山社稷,建一番功業,方可名載史冊,成就能臣之傳說,功在千秋,為之後萬世所敬仰。
不過,此番對天子讓步太多,尤其是令一些宮中惡奴重新得以抬頭。
此舉隱患不小,後續當予以遏製,以作平衡。
陳裕對晁豐諄諄教誨,晁豐應諾:“請老師放心,學生會多勸諫陛下,勿要太過放縱閹宦。”
“嗯。”陳裕微微頷首。
見晁豐欲言又止,陳裕平靜言道:“彌年有話直言,你我師生間,有何不可言?”
晁豐:“朝野上下如今都在議論對西北的戰事,西北那邊,應該也已有所戒備。”
陳首輔先輕輕點頭,然後再搖頭:“彌年所慮不無道理,然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大勢在我,則無需出奇製勝。”
略微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新得密報,歸墟當中,有修成金剛身的須彌高手陷落其中。”
“成就金剛身,那就是說,九重天圓滿的佛門手印一脈僧人?”
晁豐聞言訝異:“之前還聽說羯磨部主去了北方草原……”
他忽地若有所悟:“不是羯磨部主,是……須彌金剛界五部中,其他四部之一的人?”
陳裕頷首:“不錯,據聞其金剛身顯化赤紅色,按照須彌佛門經書所載,該是指向蓮華部。”
晁豐深吸一口氣,定住神:“須彌金剛界五部,塌了一角!”
陳裕:“不止一角,之前從天理那邊傳來的消息,提及偽唐朝廷那方人間裡,須彌金剛部也栽了大跟頭,短短不足十年時間,不足以他們休養生息。”
晁豐:“學生先前還奇怪老師今朝行事頗為急切,原來其中另有隱情,您謀定而後動,學生遠不能及。”
“其實,也準備很久了。”陳首輔輕歎。
晁豐知道自家老師和吳黨確實已經籌謀多時。
除了分化秦黨之外,還聯合楚黨。
機會偏愛有準備的人,現在機會來了,正該把握。
“木淳陽真人那邊,學生可能火候過猛了。”晁豐歉然道。
一直以來,朝堂上楚黨,都同大明道家第一聖地真武觀來往密切。
陳裕:“不,剛剛好,正所謂高舉輕放。”
晁豐:“那廣書方丈那邊?”
陳裕:“菩提寺和真武觀,都會有大批門人隨軍北上,木觀主和廣書方丈,皆會親身參戰。”
他看向自己的學生:“在此之前,其他地方,都以穩為主。”
晁豐:“是,老師。”
…………………
大唐人間。
龍虎山天師府。
雷俊雙瞳中天通地徹法籙轉動,與身在大明人間持有天視地聽符的楚昆交談:
“大明皇朝真要跟北方異族和須彌羯磨部開戰的話,那就隨他們去,請他們多多努力。”
須彌蓮華部主宗伽身陷歸墟,帶起連環反應了。
對很多人來說,此事遺禍無窮,宗伽上師,太不小心了啊……雷天師淡定想道。
楚昆自然同樣無心乾預:“掌門師兄,有另一件事,大明人間通往歸藏的虛空門戶周圍,多了些人徘徊,看上去不像是在監視虛空門戶,倒像是想要避過明廷監視,偷入歸藏。”
雷俊:“能確認來曆麼?”
楚昆:“像是道門煉器派中人,觀其修為高低,應該是出自大明人間這邊的蜀山派。”
雷俊沉吟。
大明蜀山派,現在情況頗為不妙。
以前任掌門韓青陶為首,有多人被確認為大明人間道國骨乾成員。
蜀山派上下沒被明廷整個定為逆賊亂黨一鍋端了,很大程度上還要感謝朝堂上各位老大人們互相抬杠拆台的傳統。
但即便如此,大明蜀山派餘下人當前的環境之惡劣,也可以預見。
按照楚昆的說法,大明蜀山派幾大鎮山之寶中,部分被韓青陶卷走,但好歹還有剩餘。
其中一件更是昔年蜀山派開山六寶之一的乾坤日月壺,堪稱大明人間這一脈蜀山派當初立身根基。
但眼下,大明蜀山派餘下的重寶,已經全部被明廷收繳。
用一些人調侃的話來說,到這個地步還留在大明蜀山霄頂,沒有索性去投韓青陶的人,可以說是信念非常堅定了……
但不去投韓青陶,不代表留在霄頂的大明蜀山派傳人甘於苦守。
這種時候,他們有人意圖“偷渡”歸藏,實在惹人遐想。
個人行為,還是整體決斷?
“師兄……”
楚昆沉吟著說道:“大明蜀山派中,會否有人抱著圖謀歸藏以獻明廷證明自己的心思?
雖然身法不二,不改門庭道統,但理學綱常籠罩下,世間人心都會受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當中,忠君往往是排第一位的……”
雷俊淡定:“此事交大唐人間這邊的蜀山派同道決定即可,我們無需插手。”
ps1:7k章節。
ps2:前麵是有欠更的,我有計數,沒有忘,隻是這幾天身體緣故寫太慢了,隻要狀態允許,會儘量往回補,在此期間,懇請大家包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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