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明朋友現在的住處之前,先說說他這個人。
我和他是在大學裡麵認識的,他的全名叫祝長安,所以我稱呼他為“長安”。他同樣就讀於鹹水大學二年級,是個外表風流倜儻,渾身穿著名牌衣服的青年。
雖然截止目前他的談吐還算是正常,但其實他是個遠近有名的“二代”,父親在政府位高權重,家境非常殷實。具體多有錢我不清楚,至少不是我這種出身平凡的學生所能夠揣度的,我也對那方麵的事情提不起興趣。隻不過偶爾會在學校裡聽到有人懷著惡意喊他“祝少”。
這種惡意要說全是基於仇富心理,那就是以偏概全了。如果說我在學校裡的名聲僅僅是特立獨行,那麼長安就是千夫所指,簡簡單單的仇富二字不足以解釋。原因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是校內知名的“惡少”,經常聽說他仗著自己父親地位更高就跋扈恣睢、惹是生非,甚至有傳聞說他帶著狐朋狗友一起經常出入某些學生不應該出入的傷風敗俗場所,久而久之,他便遭到了絕大多數潔身自好者的排擠。
他的惡名其實是有隱情的,隻不過他確實做過一些壞事,我和他也是不打不相識的關係。
要展開細講其中故事就說來話長了,這裡就先集中在他目前的住處上。
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他和我一樣對於都市怪談有著一定程度的興趣,而且由於他在學校裡沒有其他關係要好的同學,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正巧在鹹水大學周邊的一處普通居民小區裡有個死過人的閒置房屋,位置在十五樓,算是高層住宅。
這裡所說的“死過人”,指的可不是曾經有老人猝死在裡麵,或者有租客想不開在裡麵割腕自殺了,而是正兒八經地發生過駭人聽聞的凶殺案件。
案件發生在八個月前,長安之前的租客被發現在浴室裡遭到不明人士開膛破肚,場麵一度異常血腥,連隔壁的鄰居都被嚇得搬家了。殺人凶手身份成謎,至今依舊逍遙法外。沒人敢去租住那房子也是完全可以理解。
聽說那裡半夜鬨鬼,我去做過調查,也在那裡住過三天三夜,什麼都沒有發生。距今差不多也就兩周不到吧。事後長安以試膽為由將其租下,胡鬨性質地搬了進去。
“現在看來,那個房子真的鬨鬼?是前任租客化為厲鬼找上你了?”
“不,不是的……”他連連搖頭,“是地下室,我找到了地下室。”
“原來隻是地下室……”我先是失望,緊接著便覺察到了異樣,“……等等,你剛才說‘地下室’?在那個房子裡?”
“對,就是在那個十五樓的房子裡。”
他心有餘悸,向我解釋起了來龍去脈:
起因是在前天夜晚,他在網站上看到了其他人清潔陳舊地毯的視頻。地毯——尤其是毛絨地毯這種東西很容易藏汙納垢,視頻上傳者還會特地拿特彆肮臟的地毯出來清洗並且拍成視頻。所以在他看完之後便想到了自家客廳裡的黑色毛絨地毯。
那是從他搬進來時就已經放在客廳裡的物件,不知道迎接過多少任租客。以前他從未對其關注過,如今卻是對那地毯起了意見。黑色原本就是耐臟的顏色,很可能裡麵存了大量汙垢,說不定還有著前任租客的血液,自己卻一無所知。他想要將其撤換掉。
而當他把地毯掀起來之後,下麵的地板卻顯露出了一個怎麼看都不應該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的東西。
那居然是個用黑色顏料繪製的,線條繁複的“魔法陣”。
難不成過去有一任租客是個滿腦子黑魔法的中二病,這玩意是他遺留的產物?長安會有這種想法亦是在所難免。
而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在魔法陣裡還有一個無法忽視的物件,一麵鑲嵌在地板裡,長寬約為一米的方形木頭蓋子。
好奇心驅使之下,他把蓋子打開了。
卻不想,蓋子之下,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階梯,往下一片漆黑。
他頓時大吃一驚。
這是地下室嗎?但這裡可是十五樓啊,十五樓哪裡來的地下室?
他馬上就得出了一個有說服力的解釋——這道階梯大概是通往了樓下的住戶那裡。以防萬一,他沒有從這道階梯下去,而是出門去樓下詢問,並且在得到允許之後進門查看。
樓下的住戶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階梯,天花板上也沒有打開的洞。
一時間,他陷入了無法形容的惶恐。
那道黑暗的階梯,通往的是現實中不存在的空間。
-
我被他的描述深深地吸引,好奇心隨之浮現。
“你下去過了嗎?”
長安一拍桌子,情不自禁地喊道:“怎麼可能下去啊!”
茶餐廳裡的店員和顧客們紛紛看向了他,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坐了回去。
“總之我沒有下去過,而且我現在已經臨時搬到了附近的酒店,實在不敢繼續住在那裡。”他平複情緒之後說,“不過房子我還暫時沒有退租,鑰匙也還在我的手裡。”
我點頭,繼續詢問:“那麼,你有沒有嘗試過照亮那道階梯下方的空間?”
“試過了,下方的深度應該是三米多,階梯底部是灰色的混凝土地板。”他頹然地說,“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敢下去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