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拾,你在思考什麼?”
似乎是見我低頭陷入思考的時間有些長了,孔探員好奇地詢問。
“沒什麼。”我回過神來,然後搖頭,“剛才不是提到了怪異事件頻發的話題嗎,所以我想起了羅山流傳的那條末日預言。”
“你是說那個……世界會在十年內毀滅,所有的生命和物質都將在大劫之中蕩然無存的預言嗎?”孔探員停頓了兩三秒鐘才回憶起來,“那根本就是危言聳聽吧。確實現在全世界的形勢都有點怪怪的,但要說是世界末日,也未免太言過其實了。”
孔探員的態度,也是羅山絕大多數人的態度,包括我也是這麼想的。
末日預言並不是最近幾年才出現的。從古至今,危言聳聽地宣稱“世界將在某某時刻迎來結束”的預言從未斷絕過。有人預言恐怖大王將在一九九九年降臨,世界會被毀滅;也有人預言世界將在二零一二年毀滅。但現在都已經是二零二三年了,所有的末日時刻都被證明了不過是“平凡的又一天”。
怪異現象進入活躍期在曆史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以長期的眼光來看,這種事件對於人類文明的威脅甚至不見得比全球變暖和北極冰蓋融化等等地球環境問題更加嚴峻。
提出預言的人總是喜歡把壞事放大了說,無論是神秘學家還是科學家皆是如此。當然,這不可以怪罪他們。當一個人注意到了壞的征兆之際,他的責任就是儘可能地讓周圍人將其重視起來。
問題在於,那條“末日預言”源頭不明,不知道是從誰開始流傳開來的,也沒有任何直觀證據能夠為其置信度添磚加瓦。
我倒是沒有小看這個怪異現象頻發的趨勢。時代的砂礫,落到個人頭上便成了大山。縱使這個趨勢不足以動搖所有人的世界,動搖我和身邊人的世界卻是輕而易舉。
“世界會不會在十年內迎來末日我是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無法完成上級給我的工作,我的末日就要在十天內到來了。”孔探員歎了口氣。
“你是說那個找人的任務?”
孔探員時常會給我分享他調查怪異事件積累的經驗,在我剛剛成為獵魔人的時候起到過不少幫助,所以我想要回饋他:“如果有什麼我能夠幫到的地方,我可以提供力量。”
“那就不必了,畢竟這個工作說出去不太好聽。”他先是搖頭,然後吐槽:“真不知道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主意,居然要我冒充警察身份,把一個看著十四歲都不到的小姑娘指控為連環殺人犯,挨家挨戶地走訪去調查她的行蹤線索。
“你知道嗎?今天我走訪的其中一家還是那個莊成的房子。我把小姑娘的照片遞給他的時候,他的表情仿佛在問我是不是在說夢話。”
“如果我沒記錯,那個女孩子好像是全世界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失魂症蘇醒患者吧?”我搜腸刮肚地翻找自己聽說過的信息,“我記得她是叫,叫……”
“是叫‘麻早’。麻煩的麻,趁早的早。”孔探員接過了我的話,“就是昨天上午的事情,她在醫院裡麵蘇醒之後,立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知道她非常重要。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把她找出來。但是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上頭直接就將其指控為連環殺人犯,根本就沒有把人家的人權放在眼裡吧。”我想想就覺得很不對勁,“而且如果要找人,為什麼不去拜托公安部門呢,他們在這方麵比我們羅山強太多了吧。”
“上頭好像非常著急,把小姑娘指控為連環殺人犯也是先斬後奏。現在還在和公安部門交涉,想要把這個嫌疑敲定。但是公安部門還沒有鬆口。”說著,孔探員歎了口氣,“至於說拜托公安部門去找……你也知道,羅山與官方勢力的關係愈發緊張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要爆發全麵衝突了吧。”
羅山很多獵魔人恃才傲物,相信力量才是決定階級的首要因素,進而相信自己才應該成為統治階級。他們在如今的社會裡格格不入。
名義上,羅山是受到官方勢力管轄指揮的“獵魔人部門”,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在普通群眾看來(如果他們知道我們羅山),我們大概就是個遊離於社會之外的邪惡暴力組織吧。
這種衝突是早晚會爆發的。
倒不如說,這個社會居然能夠一直把這種地雷深埋到現在並發展至今,我隻想問一句“這合理嗎”。
“好了,先不說那些……”孔探員拿出了平板電腦,“我幫你找來了墮落獵魔人的戰鬥錄像。官方勢力一直都在思考怎麼以熱武器對付獵魔人,他們不久前趕在我們之前找到了墮落獵魔人,並且派出一支隊伍,與他發生了衝突。而這就是結果了。”
我接過了平板電腦,低頭觀看了起來。
衝突發生的場地是在郊外的竹林,無人機以俯瞰視角拍攝下了全過程。
隻見畫麵中的竹林被數個照明彈打亮,宛如白晝,而一頭奇形怪狀的怪物則出現在了畫麵的一角。
怪物看上去宛如油畫裡的惡魔,有著猙獰的羊形頭顱,兩米多高的巨大軀體,渾身皮膚呈現出暗紅色,沒有穿戴任何衣物和裝飾品,手腕、腳腕、私處等地方覆蓋著黑色的毛發。
這個形似惡魔的家夥,就是墮落獵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