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達,羅山的探針。
在工作場合,我一般被稱呼為“孔探員”。
看著倒在眼前的莊成,我把化為利刃形態的手臂變了回去。
“我早已提醒過你,莊成。”我拿出來手帕,隨意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後把臟手帕扔到了對方的屍體上,“火焰能力者的弱點,在於容錯率。隻要像是這樣,被人暗算到哪怕區區一次,就會萬劫不複。”
是的,我就是真正的墮落獵魔人。
此時此刻的莊成毫無疑問已經死去了,他的頭顱被砍落在地,雙眼被利刃破壞,斬擊甚至還深入他的頭顱深處,徹底破壞了他的腦組織。
我的手掌上還殘留著些許擦不乾淨的血液和腦漿。都已經殺死過那麼多人,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會再為奪走他人生命而傷春悲秋,但這種黏膩惡心的感覺真是令人不快。
這也是**強化型的弊端。與使用槍械和權力,以及殺人於無形間的部分能力者不一樣,**強化型的獵魔人必須要用雙手去殺戮。有時候甚至還要近距離聆聽死者的慘叫、觀看死者痛苦的麵容。
如果我擁有的是莊成那樣的火焰能力,或許就能夠更加清爽利落地殺人了。當然,要是真的把那種隻有攻擊麵突出的超能力拿來跟我做交換,我是絕對不會換的。
眼下的情景就是最好的理由。莊成的超能力非常強力,我召喚出來的分身他隻需要看一眼就能夠毀滅。哪怕是我本人去抵擋,結局也不會好上多少。但是那有什麼意義呢?
一擊就能夠殺死對手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古代冷兵器戰場上,隻要用刀槍擊穿敵人的要害就可以奪走性命;在現代熱武器戰場上,隻要比敵人先舉槍射擊就能夠勝利。哪怕是街頭徒手搏鬥有時候也會出現不小心一肘把人打死的現象。在人類與人類的廝殺之中,攻擊力溢出是司空見慣的現象,以為“一擊清空血條”很厲害隻不過是一種遊戲思維。
真正重要的是先下手為強。哪怕自己拿著的是匕首,對手拿著的是大炮,隻要自己先命中了那就是勝利。像是莊成這種戰鬥的門外漢大概是無法理解的。
能用目光殺人又如何,隻要從背後偷襲就可以了。有心的話普通人都可以殺死他。在怪異的世界,比這更加犯規的技能簡直就是數不勝數。而這已經算是個很容易得出破解方法的技能了。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他放出全方位火焰攻擊殺死那幾個分身,順便把我也卷進去的時候,真是嚇得我差點當場變身。還以為是自己暴露了,或者是他打上頭忘記場上還有我這個“同伴”了。結果原來他的火焰能夠識彆敵我,而他居然忘記提前提醒我了。真是個缺乏夥伴意識的家夥。
我簡單分析過他的性格,在我眼裡,他應該是個非常典型的,得到強大力量之後就自視甚高的人。
很多人或許會以為這種類型的人在得到力量之後勢必會在社會上肆意妄為,其實未必如此。根據我這麼多年來觀察到的案例,這種類型的人起碼半數隻是覺得自己比起周圍人更加了不起,對於強大的國家集體依舊會敬畏三分。
他們多半會覺得自己比起普通人更加超然,並且有著一定程度的漠視人命傾向。這是十分正常的。換成任何人,擁有了隻需要瞪人一眼就能夠置人於死地的力量,並且保持“隨時都能毫無代價殺人”的自覺活上數年,思想必定要出現畸變。俗話說手裡拿著榔頭看什麼都像釘子,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可不是白說的。
他很可能時常會在腦子裡演練殺人的情景,甚至想要實際殺個人試試看。並不是因為有那麼做的動機,僅僅是因為自己做得到。他的眼底潛伏著無法無天的顏色,說不定還會思考如果與警察和軍隊發生衝突要如何做才能夠反殺。表麵看似謙虛謹慎,實則對於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雖然不會主動惹是生非,但是打從心底裡相信“就算真的戰鬥,贏的也一定是自己”。
在沒有遇到任何衝突的情況下,他會儘量隱藏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但要是真的藏不下去,他也會毫無心理負擔地把自己暴露。祝拾在報告裡麵提及自己目擊到他身處於戰鬥現場並與其交流,他沒有對自己的作為做過任何的隱瞞。這是因為他的心底裡潛藏著把自己的特殊性向周圍人暴露出來的願望。
稀鬆平常的生活對他而言是多麼的不自由,所以他才會想要前往非凡的世界,就好像被扔在陸地上的魚想要返回水中一樣,他或許是認為那裡才是他應該居住的世界。
這是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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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次接觸怪異和獵魔人的世界,是在二十年前。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熱衷於閒書上煞有其事記錄的種種不可思議現象。諸如所有乘員神秘蒸發的幽靈船、從世界最深鑽探井下傳來的地獄之聲,或者鬼打牆、靈異照片、二重身等等,從記事起我就對於這類怪力亂神的事情有著超越其他的興趣,
這些常識解釋不通的見聞完全超越了我的生活和經驗,令我在害怕之餘心馳神往,想象自己真的遇到這些事件會如何反應,又是否能夠如同故事角色一樣機智勇敢,甚至是在破解困境之後得到超越現實的力量。
同樣的,我也喜歡那些玄學和靈修知識。冥想、通靈、驅邪、占卜……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瞞著親朋好友偷偷在私底下嘗試這些東西,如同真的相信一樣親身實踐。
如果親朋好友知道我在做那些事情,恐怕也會覺得我是真的相信了。我當然沒有真的相信,隻是希望這些東西能夠讓我相信而已。正是這些東西令我的精神得以從枯燥乏味的學習和工作之中暫且解脫,去往魔幻的想象世界。隨著時間推移,我愈發地癡迷其中,甚至是到了狂熱的境地。
然而好景不長,當一個人真正癡迷於某物的時候,勢必會在自己的生活裡顯示出蛛絲馬跡。當家裡人和朋友們發現我的秘密之後,他們便紛紛對我投來了異樣的視線,把我當成特立獨行的怪咖,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實際上,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若是把我的心裡話掰開來講出去,不說是所有人,至少大多數人都能夠產生共鳴。想要脫離現實的重力,前往不可思議的時空,在那裡經曆精彩紛呈的邂逅和冒險,是不知道多少人在年少時期都有做過的夢。就算是那些嘲笑幻想,自詡現實的人物,心裡又何嘗沒有暗暗期望過幻想之物是真實存在的呢?我隻不過是對待自己的**更加誠實,並且把這場夢做得比周圍人更長一些而已。
大學畢業之後,我依舊沒有放棄這些興趣愛好,甚至還找到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新朋友。外部的非議有時候不一定會讓人放棄自己的愛好,反而可能會使人更加堅持,更加團結。我們開始利用空閒時間和假期四處調查都市傳說和超自然力量的線索,分享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得到的線索和失敗體驗。
終於有一天,我遇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超自然事件。
在一處據說鬨鬼,無人問津的死胡同裡,我和幾個線下聚會的朋友懷著“順便看看”的輕鬆心情踏足其中。卻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次放在所有失敗體驗裡都絲毫不起眼的探索,藏著貨真價實的惡靈。
一開始,我們走到了死胡同的儘頭,什麼都沒有發現。異變是在折返路上發生的,我們在路上邊走邊笑談,隨後慢慢地發現無論行走了多長時間,自己等人都看不到進來時的胡同入口。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
我們驚慌失措地找尋逃離的辦法,身邊的夥伴卻一個接一個地失蹤。胡同外邊鬨市的聲音更是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上方的城市霓虹光和星星也在不知不覺之際悉數熄滅。死胡同一步步地化為了遠離文明的魔境。
當我懷著黑暗恐怖的想象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的夥伴已經一個不剩,隻有我獨自被拋棄在了這條詭異的死胡同裡。
這裡真的在鬨鬼!
在極度的恐慌之下,我拔腿狂奔,朝著出口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