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對少女陸禪說過,我知道陸遊巡以後有可能會變成敵人,不過我不打算現在就對他動手。真要變成敵對的局麵,無非是到時候做過一場的事情。
真沒想到這個“到時候”會來得如此之快,我的情緒也比起自己想象中要差。說不定我原本還是有些想要信賴陸遊巡的吧。
陸遊巡見到我拘束了餘下三個獵魔人,便止住了自己的聲音,臉色數變之後苦澀地說:“你是怎麼發現的?‘螢火蟲’應該已經被解決了,gs手環也被凍結了,而且從她的態度和舉止來看,除了這些,你應該沒有留下其他監控手段才對……”
一邊說話,他一邊看向結晶棺材裡的麻早,目光落在了被凍結的gs手環上。
然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難不成除了這個gs手環,你還瞞著她留下了其他的監控手段?是‘熱量’嗎?可是我沒有在她身上觀察到類似的痕跡……等等,難道你是藏在了她的內臟裡麵?這件事情她自己知道嗎?”
根據我的印象,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向麻早打探過類似的信息,不過或許他有自己獨到的觀察和分析的手段吧,而正是這種觀察分析得出的結論使得他產生了誤判。
至於麻早身上的熱能記號,那其實是當初辰龍襲擊祝家宅邸的時候我為了迅速趕赴現場而設置在麻早身上的,雖然設置的時候經過了麻早的同意,但是事後沒有告訴她我沒將其撤走,甚至“按照慣例”將其轉移到了內臟處。
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沒什麼特彆的理由。儘管這個熱能記號後來有了“防備隨時可能襲來的神槍”這一用途,不過一開始我隻是順其自然就這麼做了。非要剖析我的心理的話,可能是我對於麻早的存在患得患失,總是情不自禁地做出能夠多少增加自己安全感的小動作。雖說如果麻早硬要離我而去,這種程度的小動作做多少都是無用的。
而就是這種看似多此一舉的“小聰明”現在派上了用場。真是必須感謝過去的自己。
我沒有接下陸遊巡的話茬,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隨著一道火光閃過,黑繩鎖心戒指出現在了中指位置,手掌虛化;旋即火焰組成的右手臂伸長,手掌疾速穿入陸遊巡的胸膛之中,握住了他的鮮活跳動的心臟。
他頓時變得動彈不得。
黑繩鎖心戒指是他過去贈送給我的禮物,對於他本人是否有效我不知道,試試不會吃虧。我可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從他的嘴巴裡麵挖出來。他剛才說隻有自己和神槍才知道綁架麻早任務的內情,先問他是最有效率的。
我現在也算是已經把握住了些許內情,首先從他先前的話語裡麵可以得知,他和神槍是同夥,而能夠指使神槍的很可能是大無常,他的後台估計也是同一人物;其次,儘管不知道幕後黑手的目的是什麼,不過麻早被綁架之後的結局極大概率是死亡,由此可見幕後黑手很可能並不打算利用、或者是並不知曉掃把星體質。
他和神槍是同夥這一事實有些違背之前的見聞,既然兩人穿同一條褲子,就不應該出現神槍不知道我的水平而貿然突襲的事件;再加上,既然陸遊巡處於與我敵對的立場,他過去就不應該可以心平氣和地與我精神同步。
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誤,導致陸遊巡背叛的契機應該出現得非常晚,且非常突然,就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以至於來不及和神槍通氣。
我的火元素身軀相當於超大號“螢火蟲”,能夠無比精確地調取過去的記憶信息。過去的畫麵在我的腦海裡麵超高速回溯,最終定格在了某一處——那是在我第一次從獨立現實空間被迫登出之後的事情,那時候陸遊巡的手機突然接收到了某條消息,看到消息的他反射性地露出了皺眉的表情。
我問他是不是有壞消息,他卻隻說是神槍回應了他的請動,可那應該是符合他需求的“好消息”才對。緊接著他便轉移了話題,讓我不由自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神槍的問題上。之後他很快就離開了接客室,說是要再做一遍沐浴淨心——那是為了暫時洗去內心惡意而進行的儀式。
——當時的他到底收到了什麼消息?
我想,陸遊巡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點起意背叛的。真沒想到我居然會被自己慣用的轉移話題伎倆蒙騙。而彼時他應該還是有機會和神槍暗中聯絡的,之所以沒有那麼做,大概是出於兩點:第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否還需要第三次第四次地幫助我進入獨立現實空間,必須暫時努力維持住洗去惡意的心理狀態,無法執行對我不利的行為;
第二,他大概也沒想到神槍一上來就會動手——這種樂觀思考固然不符合陸遊巡的謹慎思維,可他當時也沒辦法在與我為敵為前提的方向思考得過於深入。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知道中了幾分。
“告訴我,陸遊巡,在幕後指使你們的,是誰?”我問。
“……我不能回答。”
明明正處於必須回答的狀態,陸遊巡卻這麼說。
“你果然有辦法抵抗黑繩鎖心戒指?”我問。
“既然存在著強行逼出回答的法術,那也必定存在著反過來禁止的法術。我在自己的身上施加了禁製,無法以自己的意誌說出與幕後之人相關的信息。就算強行逼迫我說出內情,或者使用讀心術之類的法術挖掘信息,也隻會觸發禁製效果,把我的腦袋燒壞掉而已。”
說著,他看了一眼其他獵魔人,“另外,他們在執行任務之前也被施展了大同小異的手段,你對他們使用黑繩鎖心戒指也是無用的。”
黑繩鎖心戒指的反饋告訴我他說的是實話,不過我並未儘信。我看了一眼另外三個被巨大火焰手掌分彆抓住的獵魔人,又看向了他。
“是嗎?既然你身上的禁製是你自己做的,那麼你自己也可以解除吧。”我說,“不照做的話,你這些好夥伴可就性命不保了。”
“……不要牽連他們,他們也不過是刀子而已……”
他話音未落,抓著其中一人的巨大火焰手掌便猛地用力一握,發出爆裂熾熱火光。光芒過後,那人已經消失,隻餘灰燼從巨大火焰手掌指縫間流瀉,隨風而去。見狀,還活著的兩人的臉色更加驚恐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