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是我仍然不打算徹底放棄這個假設。說不定你真的是某個失魂症患者,隻是我們暫時沒有把你找出來而已。我想要再試試看。”我說。
她並沒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順著我的話說:“那麼,三號先生,你打算如何嘗試呢?”
“我想要知道你關於過去的記憶。”我說,“我很清楚你已經忘卻那些事情了,但是,會不會還有著些許碎片殘留了下來呢?
“我以前有個交往不深的朋友說過,知識這種東西再客觀,人也隻能以自己的主觀視角將其處理消化,會在知識之中加入自己的主觀色彩。雖然你們的事件記憶都會在狂氣的洗刷之下被忘卻,但是技能記憶都還留著。而事件記憶與技能記憶之間應該並不是完全涇渭分明的關係才對。”
有的人是通過書本學習知識的、有的人是通過實踐學習知識的,後者的知識建立在與外界的互動基礎之上。這種互動的結果留在腦海裡麵,既是技能記憶、也是事件記憶。縱使事件的屬性褪色,可既然技能記憶還殘留著,那麼作為其中根乾的事件記憶部分應該並沒有被完全刪除。
人類並不是生下來就會口吐人言並具有社會常識的動物,這些都是建立在與外界互動的基礎上形成的。而既然二號小碗並沒有忘記語言和常識,那麼其中應該還殘留著關於過去記憶的些許碎片才對。
“碎片……”她自言自語。
“什麼都好。一片圖像、一段聲音、一股氣味,哪怕隻是一點點模糊不清的印象也可以。”我說。
她像是在努力壓榨自己的腦漿,全神貫注地思索著,片刻後,她說:“……我也不知道這是否能夠成為線索,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己真實的回憶,還是自己幻想捏造出來的印象……”
“嗯,你說說看。”我說。
“我以前好像是有媽媽的。”她說。
“媽媽?”我問。
“我已經記不清楚媽媽的臉和名字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媽媽分開的,隻記得,好像……可能有過那麼一件事情……”她出神地說,“小時候,我似乎有過很多玩偶,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決定把所有的玩偶都遺棄掉……而媽媽則把那些我遺棄掉的玩偶全部撿了回來,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了一個白色的箱子裡麵。”
“媽媽、玩偶、白色的箱子……”我記下,“還有嗎?”
“……沒有了。”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隻能想起來這些。”
“沒關係。”
這些信息作為尋找她現實世界身份的線索,真是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使用。
雖然我沒有將這樣的感想說出來,但是她察言觀色的能力那麼強,現在還是處於念話連接狀態,她大概看得出來。我隻能想辦法轉移話題,而這時候,我發現周圍的灰色霧氣正在變得濃密。
這是結束的信號。
虛境聚會終於要落幕了。
最後,我想起來了一件或許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你之前說過,我們之間還沒有真正地認識彼此吧。我好像也沒有對你說出過我真正的名字。”我說。
聞言,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期待:“是的,三號先生。”
“我的名字叫莊成。”我說,“希望下次還可以再見到你。”
“嗯,下次見,莊成哥哥。”
她帶著微微的笑意,回應了我的道彆。
濃霧宛如帷幕般隔絕了一切。
夢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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