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比不得溯東市的現代化與繁華,但相較於張家莊又勝出了不知多少。
這是一個青石混合巨木構建的城市,即便房舍大多也采用了這種結構,顯得極為堅固。
容家的宅子不算豪華,但相較於一個屠夫世家而言,容家能做到的也就這種程度。
建築都有規章,但凡建築超出了規格,必然會誘發源源不斷的麻煩。
也就是說,不管容家的豬肉生意持續多久,累積有多深厚,容家的地位隻有這麼高,隻能住這種宅子,一旦容家大肆操辦又或其他,必然會引發有心人的注目,從而產生難以抵禦的風險。
這是容家已經過世的老屠夫容老爺子世代傳承的經驗和教訓。
容麗遵守這些規定,但這些規矩的束縛讓容添丁不願如前人一般活在蓉城中。
想要擺脫束縛,容添丁需要另謀生路,才能擺脫這一切向上走。
但容添丁的畫畫技藝確實不咋的,被容添丁熱情拉著品鑒了一副‘群豬進食圖’後,張學舟覺得容添丁還不如去殺豬。
沒有內涵,沒有寫生的意境,甚至於容添丁的豬畫得極為粗狂,看上去有幾分猙獰和醜惡,難言家豬的憨厚。
“表弟,我跟你說,我前番拿著這副美圖在蓉城評比,你猜猜我拿了第幾?”容添丁得意道。
“第一?”張學舟疑道。
“那倒沒有”容添丁得意的臉上微微尷尬道:“表哥學畫才八年,還沒做到獨領風騷的地步。”
“那是?”
“第三,我的群豬進食圖僅次於容得才的雄鷹展翅圖和郭鯤鵬的群魚戲水圖。”
“表哥真強!”
張學舟豎起了大拇指。
張學舟畫畫的功底也不行,但他在網絡上見識過諸多名畫。
相較而言,榮添丁的畫完全是小學僧美術班的水準。
但他忽地想起這方夢境絕大部分方麵的落後,心中又明白了過來。
這不是榮添丁不行,而是時代的局限性以及知識流通的緩慢所造成,甚至畫畫的諸多學派尚未成型流通四方。
或許在蓉城這一畝三分地,榮添丁的畫確實已經極好。
但其他人買不買賬又是另外一碼事。
至少榮添丁的畫畫才能到現在還沒產生任何收益,也就不得不在第二天跟隨他們前來西市殺豬。
殺豬攤一天要賣十頭豬,涉及走門串戶收豬的豬玀官李二郎、王甲地,又有運送成品豬肉前往固定老客戶的毛人鳳,也涉及主刀殺豬切割的容麗,又有打下手的長工朱旦。
張學舟不知道張重和有容氏在昨晚秘議了什麼,總之,他第二天就被放養了,和眾人在一起殺豬乾活,開始融入這個集體中。
三百餘斤的土豬被容麗死死壓住,一刀落下後鮮血狂噴,乾脆利索咽了氣。
而後的吹氣,刮毛,取內臟,切割豬肉一氣嗬成。
如果說容添丁的畫技難於入眼,容麗的殺豬技術則讓人賞心悅目,手藝甚至遠超了張家莊諸多獵戶。
在容麗的身上,張學舟看不到任何疲憊。
這與容麗身體強壯相關,但更多是對方爐火純青的技術節省了體能。
如果要用一個讚美的詞,張學舟覺得必然是庖丁解牛。
“我已經慢動作給你們演示了一遍,接下來到你們了,丁兒先來還是舟兒先來?”
一頭豬屠宰切割完畢,容麗交出了手中的殺豬刀。
這讓張學舟和容添丁大眼瞪小眼相互對望。
“表弟,做哥哥的都要謙讓弟弟,你先!”容添丁邀請道。
“表哥,我有一手過秤的好手藝,以後你殺豬我賣肉豈不是美滋滋?”張學舟笑回道。
“我不想殺豬!”
容添丁愁眉苦臉回了一聲,等到容麗罵了一句,這才小跑過去接了刀。
“一點也沒我畫上的豬可愛……”
容添丁嘟囔一聲,手腳倒是不慢。
作為畫豬的畫手,容添丁畫的雖然不咋的,但是容添丁確實極為了解豬。
殺豬刀在容添丁的手上顯得笨拙,但容添丁殺豬的速度不慢。
“表弟,該你了!”
“成!”
張學舟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