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對安樂宮很熟悉。
他沒有來過安樂宮,但他在陽陵中探尋過墓室。
墓室中構建與長安城皇宮幾乎一模一樣,哪怕是宮殿大柱的方位也是如此。
他隻覺自己來了一趟故地重遊,也很清楚自己離安樂宮的大殿有多遠。
“宣:淳於緹縈、東方朔入殿覲見!”
崔姓宦官小跑入殿,短短時間後,又快步出殿宣旨。
這讓兩個抬架子的宦官低著腦袋,小心翼翼抬著擔架向前。
兩人進入安樂宮的動作幅度極為輕微,又帶著難於挑剔的謹慎,更勝抬著張學舟從太醫館進入皇宮。
穿梭過大殿門,又沿著大殿向前走了五十步,兩人輕輕將擔架放在地上,而後就跪了下去。
“起來吧!”
低沉的老年聲音傳來,又伴隨著極為濃鬱的熏香味道。
隱隱中,張學舟隻覺還能嗅到一絲冰冷和難於言語的臭味。
對感知不敏銳者而言,這也就當聞到了遠遠處飄來的臭雞蛋味,但張學舟隻覺這種味道特殊到讓他有些熟悉。
“似乎與黃泉水有幾分熟悉,但黃泉水隻有這種冰冷,並無這種臭味!”
張學舟想起梁王墓穴中的黃泉水,又迅速將念頭放了下去。
安樂宮的這種味道或涉及極為難纏的咒術,又或是某類陰損的天材地寶,除此之外很難有其他原因。
“緹縈,你操刀給這東方朔開顱去咒,他此時是正常蘇醒了嗎”老年聲音低沉問道。
“稟太皇太後,東方大人已經較為正常清醒”淳於醫官道。
“也就是說你開顱去咒成功了!”
張學舟前方隔著一道巨大的屏風,屏風上有色澤灰白的魚群遊來遊去,又有太皇太後的聲音在屏風後傳來。
淳於醫官的回應明顯讓屏風後的太皇太後聲音多了一絲驚喜。
“東方大人當下隻是較為正常清醒,緹縈還不曾清楚他是否存留了後患”淳於醫官道。
“哦!”
屏風後的聲音略遲疑了一下,張學舟隻覺一道精神凝望的感知隨即落在了他身上。
“你可是公車司馬令東方朔”太皇太後開口問道。
“稟太皇太後,小官正是那剛剛上任不到一個月的公車司馬令東方朔!”
“上任不到一個月……唔,也是辛苦你了!”
張學舟強撐著身體欲要起來,但很快又跌落回了擔架。
剛上任就這麼慘的官員不多,尤其還是冷門職位。
大多數陵園的公車司馬令一輩子都碰不上什麼大活兒,基本能安安穩穩養老到死,眼前這個公車司馬令則是剛上任沒多久就差點被搞死。
若對方擅離職守不作為也就罷了,太皇太後聽過核查守衛的記錄,知曉這家夥一心撲在守衛陽陵之事上,堪稱日夜巡邏,幾乎就差沒把家安在司馬門上了。
眼見對方淪落到現在的模樣,這讓太皇太後不免有些噓唏。
“儘量醫療好他”太皇太後開口道:“如果需要什麼特殊的藥材,你可以酌情使用!”
“是!”
淳於醫官應下。
張學舟如她所建議的那樣確實沒有起身,這讓淳於醫官鬆了一口氣。
若這家夥站起身體來到安樂宮,甚至說自己身體已經好了大半,淳於醫官已經能預料到無法抵禦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