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站在最邊上,她也聽明白了,這些村民無非就是想讓她兒子去服徭役,她也不想讓張裡正為難。
顧母朝前走了幾步,站在人群最前麵,看了一眼還在七嘴八舌討論著的村民們,揚聲道:“大家聽我說一句。”
顧母給人的印象是溫婉的,平時也很少會大聲說話,對誰都是笑嗬嗬的,瞧著很好相處的模樣。
村民們倒也不是想要針對顧家,隻是誰都不想去服徭役,涉及到了自身利益,自然要爭一爭。
孫老婆子冷哼一聲:“聽你說什麼?你們顧家占了便宜,你還能主動讓你兒子去服徭役不成?”
孫老婆子才不相信顧母會這麼做呢,不止她不相信,村子裡的其他人也不相信。
一時間底下討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無非就是要求張裡正要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不能偏袒顧家。
甚至還有人說是不是顧家給張裡正送禮了,之前就有人看到顧家兒媳婦總是給裡正家送東西,還送過他們賣的那個餃子呢。
指不定張裡正就是因為收了這些好處,這才將顧家從名單裡劃下去的。
村民們越說越激動,說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張裡正這會兒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很公平的,並沒有偏袒任何人,被村民們這麼指著說,他心裡自然不好受,也有些寒心。
顧母輕咳一聲,再次揚聲道:“大家聽我說一句!”
這次她的聲音大了一些,氣勢也擺了出來,畢竟是做了二十年國公府主母的人,氣勢擺出來的瞬間就將下麵的這些村民都震懾住了,頓時安靜了下來。
等村民們都安靜下來之後,顧母才再次開口:“張裡正對村子裡的事情一向儘心儘力,也從未偏袒過任何人,這次的徭役名單上沒有顧家也是應當的。”
她話音停頓了一下,也沒等村民們發問,就繼續說道:“我朝律法有明文規定,秀才以上的功名在身是可以免服徭役的,我家長子早就已經考中了舉人,這名單上自然不會有我們。”
顧母這番話一出,所有人包括張裡正在內都震驚到了。
剛剛顧母說前半段話的時候,他還以為顧清宴是名秀才呢,沒想到竟然是舉人老爺!
舉人可就是官身了啊!
村民們也都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都不太相信,當初顧家來河西村的時候有多狼狽他們可是都看到了的,如果顧家真的有一位舉人老爺,怎麼可能會那麼狼狽?
舉人是可以領官府津貼的,如果真是舉人,絕對不可能這麼慘。
顧母自然也知道有人會不相信,她聲音微沉道:“這些在官府上都是可以查到的,有誰不信大可以去查。”
她的語氣坦蕩,麵上也看不出半點心虛的神色來,原本懷疑的村民們也都開始動搖了。
如果顧母真的是想要騙人,她可以說顧清宴是秀才啊,雖然秀才也不是誰都能考上的,但總比舉人更有說服力吧?
如果想要說謊騙人,肯定會選擇更有說服力的,也不可能上來就說顧清宴是舉人老爺,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啊。
孫老婆子在聽到顧母的話時也嚇了一跳,她是第一個開口質疑的,但在聽到周圍村民的議論之後,她也覺得不太對,顧家的不像是在說謊。
如果顧家大兒子真是舉人老爺,那她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孫老婆子也不敢挑事了,從人群中悄咪咪的溜了出去,直接跑回了家。
張裡正在震驚過後也反應過來了,他和顧家接觸的倒是稍微多一點,也知道顧家以前的戶籍是在京城,應該是落魄了的貴族,所以如果顧清宴真是舉人老爺,倒也不奇怪。
一時間村民們都恭維了起來,這村子裡十幾年來就出了兩位秀才,十裡八鄉都沒聽說過有哪個村子有考中舉人的,他們河西村這是獨一份啊。
聽著這些恭維聲,顧母麵上不顯,但心裡卻難受得很。
她的長子天資聰穎驚才瀲灩,小小年紀就考中了舉人,當時在京城裡也是轟動一時的,所有人都說國公府後繼有人了。
但現在,顧清宴雖然有著舉人的名頭,但他卻沒辦法參加科舉了,先不說他能否回去京城,就是真的回去了,那些人也不會讓他參加春闈。
就算是參加了,他的名字也不會出現在紅榜上,那些人必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他落榜。
甚至從京城來涼州的這一路上,她連去官府領舉人的津貼都領不到,明顯是有人打過招呼了。
但顧清宴當年考中舉人的事情是人儘皆知的,在那些人眼中,一個小小的舉人名頭也無關緊要,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否則現在這舉人的名頭怕是也保不住了。
顧母心裡自然是心疼的,她這兒子一向是天之驕子本該有著很好的仕途,現在卻前路縹緲。
但自從他們搬到河西村之後,張裡正沒少幫襯顧家,她不能看著張裡正被人質疑,但大大兒子的腿剛好,她也不能真的讓他去服徭役,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呢?這種時候,這舉人的名頭倒是有點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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