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榮山頭頂那與吳有仁並無二致的“紅名”,使得耿煊心中思緒紛紛。
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回話,陳榮山便已衝到近前,身材高大寬厚的他如一麵移動的牆壁橫在耿煊麵前。
“阿煊,你怎麼連個雨具都不帶?……走,跟我進屋說話。”
說著就伸手來拉,可才剛碰到耿煊肩頭,陳榮山便再度驚呼出聲:“怎麼回事,你身體怎麼這般虛弱?”
耿煊正要回話,便已覺雙肩一緊,雙腳離地,已被陳榮山一手攜著快速衝進了屋裡。
……
陳家客廳。
陳榮山已將雨具放在一邊,耿煊也在陳榮山不容拒絕的眼神下將身上的濕衣脫了,換了套陳家大郎的衣物穿在身上。
耿煊也說明了自己深夜冒昧來訪的原因,大意是今晚修煉意外突破,卻因沒經驗沒準備,落了個身體虧空。
陳榮山一邊聽耿煊描述自己的身體狀況,一邊在他身體各處捏捏按按,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
“陳叔,我這身體沒有大礙吧?”耿煊見陳榮山停下手來,趕緊小心詢問。
陳榮山點頭道:“問題不大,很快就能調理過來,還好你小子來得及時……你等我一下。”
又叮囑了一句,陳榮山便往裡屋走去。
耿煊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安靜等著,忽又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響,“陳叔……”
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去,卻見一位婦人正雙手捧著個冒著騰騰熱氣的陶碗過來。
婦人比陳榮山年輕許多,隻三十出頭的年紀,穿著素白的長衣,長發披肩,不施脂粉,卻難掩入骨的風情。
耿煊隻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了目光,隨意坐著的身子也下意識的挺直了些,嘴上恭敬問候:“嬸子。”
此刻,前身有關這婦人的記憶正在他腦海中洶湧激蕩。
前身與這位陳叔的繼室鮮有接觸,偶爾遇到也不敢正麵去看,但其心中,對這位嬸子卻有著少年人難以述之於口的隱秘波瀾。
此刻,耿煊也如前身那般,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這倒也省心。
婦人將碗放在耿煊旁邊,輕聲道:“煊哥兒,喝碗薑水去去身上寒濕。”
“謝謝嬸子。”
婦人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便已轉身離去。
待她即將進到裡屋的時候,耿煊這才目光移動,再度向她看去。
他分明看見,這位嬸子的頭頂上空,同樣懸著一團氤氳紅氣,隻不過,相較於吳有仁和陳榮山要淡許多,範圍也要小很多。
耿煊正要收回目光,忽覺有異,目光下移,卻見正有一顆小小的腦袋從裡屋探出來,眼睛四處亂瞄,瞧客廳裡的動靜。
和耿煊的目光對上,小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對他做了個鬼臉,便又縮了回去。
耿煊嘴角泛笑,心裡卻在想著剛才所見。
和婦人頭頂有團淡淡的紅氣不同,小女孩頭頂沒有任何紅氣。
粗看去乾乾淨淨,空無一物,可細看卻又能發現和周圍的不同,就像是頭頂上方懸著一團透明的果凍。
耿煊又想到“餘氣”煉化之後得到的種種信息,一個念頭從心底蹦出。
“我看到的這紅氣,其濃淡有無,會不會就是其人所造殺孽的顯化呢?”
耿煊又想,這殺孽絕不可能是針對一切生命。不然,每個活人都必然是殺孽滔天,不會有任何例外。
更大的可能是,隻針對人。
“一人頭頂的紅氣濃淡,便相當於其手中沾染人命的多寡?”
“這還真成紅名了。”
耿煊端起碗,心中一邊琢磨:“我隻要殺掉有紅名之人,就能得到紅運?”
他低頭看著手中薑水,想著看上去那麼無害的嬸子手中很可能也沾有人命,而她同樣也能成為給自己提供紅運的資源,耿煊忽地有種碗中薑水變成無底深淵的悚然可怖。
忽聽得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耿煊趕緊將碗中薑水一口悶了,這才抬眼看去。
卻見陳榮山正一手抱著個陶罐出來,兩個陶罐造型相似,都是細口大肚,卻是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有五六十斤的容量,小的那個隻有十斤左右的容量。
陳榮山將兩個陶罐放在桌上,將大陶罐的蓋子揭開,手掌在罐口上方輕輕扇了扇,笑道:“你聞聞。”
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
“好香。”
陳榮山抱起陶罐,一線琥珀色的酒液注入耿煊身旁喝完薑水後的空碗中。
當碗中酒液約有二兩之時,陳榮山停了下來,對耿煊道:“你把這酒喝了。”
“這是……”看著碗中琥珀色的酒液,濃香撲鼻,耿煊輕聲道。
“這是虎骨鹿參酒,全都是頂好的材料,若是去外麵買,一兩銀子一兩酒,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耿煊點點頭,端起陶碗,將碗中酒液飲儘,一滴不剩。
本以為這般飲酒,喉嚨的壓力會很大,卻沒想到入口意外的順滑。
酒液入腹之後,耿煊更是感到似有一股溫熱氣流從腹部向周身擴散。
那一直糾纏著他的饑餓感和虛弱感也消失不見,被二兩酒給“澆滅”了。
耿煊看向陳榮山,一臉驚喜的道:“這就好了!”
陳榮山一邊將酒往小罐裡倒,一邊道:
“這是假象,身體的虧空哪能這麼快就補回來?
你以後每天早晚各飲二兩,少則五日,多則十天,身體的虧空就能徹底補回來了。”
“這次你意外突破,倒也不算虧,不過以後就彆這麼折騰了。
我還是那句話,練功要適度,過猶不及!”
“身體恢複之前,鐵皮功你就暫時彆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