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實的變化,耿煊將原先擬定的計劃稍稍做了一些調整。
所以,今日他並沒有去彆處,就在這條長街周圍活動。
這條長街在集市的最外圍,無論是攤販還是往返於此的顧客,絕大多數都是沒有修為在身,無根無底的普通人。
作為弱勢的一方,他們麵對惡少年們的欺負,即便不小心挨了鞭子,也隻能選擇忍氣吞聲,最多等人走後才敢發些牢騷詛咒。
而這同樣也是惡少年們會將這條長街選作馳馬之地的原因。
他們雖然跋扈,以作惡為樂,可又不是真的腦殘。
去到那些修煉者聚集的區域,他們說不定還是個靦腆害羞的乖寶寶呢。
惡少年們雖然已經遠去,但他們留下的餘波卻遠遠沒有散儘。人們在努力恢複街道秩序的同時,對這些惡少年的詛咒幾乎成了所有人交流之前的口頭禪。
“該死的短命娃娃些,勞駕,這個筐多少錢一個?”
“趕著去投胎嘛,二十文。”
“要死早點死,有點貴……十文!”
行走其間,耿煊對這些惡少年的情況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這才了解到,這種縱馬過鬨市的戲碼,並非一直如此。
雖說這長街基本為普通人開辟,但畢竟也是集市的一部分,稍微懂點事的都不會讓這些惡少年長期如此。
事情起因還是前日那場大雨,將惡少年們經常騎馬射獵的馬場浸泡得過於酥軟,在那樣的場地縱馬疾馳,不僅傷馬,而且有安全隱患,暫時無法使用。
於是用砂石鋪地,可以快速濾水,不會被水淹浸泡的長街就被他們看上了。
……
走走停停,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不覺一條長街已被耿煊走了數個來回。
當肚子咕咕叫個不停,耿煊這才發現街上行人已少了許多。
很多趕集人都不會在街上逗留,辦完事之後就各回各家,現在又正是太陽最酷烈的中午,許多攤販也都收了攤子覓食去了,長街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許多。
耿煊進入一家名為“鴻悅樓”的酒樓,這也是這條長街檔次最高的酒樓,除了菜品不錯,更主要的原因是這家酒樓幾乎所有看得見的角落,和客人座次安排較密的區域都放著一個大大的冰盤。
被室外高溫折磨過的人,甫一進入這樣的環境,舒爽得周身毛孔都想要跳舞歡呼。
此刻,“鴻悅樓”已是聚滿了人。
耿煊隨便點了兩樣填肚子的飯菜,便豎起耳朵聽著場中一桌人的交談。單從衣品上看,這桌人就和那些尋常攤販不同,穿著要講究得體得多。
“且忍忍吧,等他們的馬場恢複過來,這群禍害就走了。”
“走?你沒看他們笑得那個癲狂勁,我看他們是玩上癮了,我真怕他們哪天把弓也帶上,見人就射!”
“這……這……沒這麼誇張吧?他們怎會這般沒人性!”
“人性?你跟他們講這個?……你知道這世間最好玩的事情是什麼嗎?”
“什麼?”
“玩人啊!你沒見當時咱們被攆得像豬狗一般亂竄的時候,他們笑得有多開心嗎?”
“……要不,咱們今天下午就聯合一些商家去找那幾位坐館說說?”
“說什麼?”
“說說這件事啊。怎麼說咱們也是這集市的一份子,每月該交的錢從不短缺,這些短命鬼要是每天這麼玩,影響了大家的生意,對他們來說不也是損失嗎!”
“嗬,天真,要去你們去,我反正不去……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去就不去,說什麼風涼話?
咱們在這裡認認真真想辦法,你一個勁的潑涼水,顯得你能了是吧。
……你們彆拉我,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嗬嗬,彆的懶得與你們說,我就提醒一點,你們說長街生意受影響,他們也會受損失,這是不對的。
在你們傾家蕩產之前,他們的利益不會有一點損失,受損失的隻會是你們。
我再好心多提醒你們一句,若是不想自討苦吃,那什麼‘我們生意受影響,你們也會有損失’這話最好彆說。
這是威脅,懂不懂?!
——好了,下午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告辭!”
此刻,其他客人的談話聲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全都豎著耳朵聽這桌人的談話,耿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