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很清楚一件事,無論是陳榮山還是曾柔,都是把陳小鈺當成心尖尖來疼的。
那死了男人,癱在床上,無人照顧的薛婆子再可憐,曾柔也絕不可能以把幼女一個人丟在家中,冷鍋冷灶,天色全黑,連飯點都給忘記了。
她敢把剛午睡醒來的陳小鈺放在家中,去薛婆子那裡,一定是做好了快去快回的打算。
最多不會超過半小時!
陳小鈺午睡時間很固定,基本三點之前就會準時醒來。
而現在,按照耿煊的時間觀念,已經是晚八點以後了。
這時候曾柔還不回來,隻有一種可能,她回不來了!
要麼,她的行動受到了限製。
要麼……
而偏偏,她去的地方,還是這個薛家!
這一個,耿煊心中念頭飛速轉動,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本困擾他許久的疑惑,如冰雪般消融。
剛站起身來,他就邁步想要往外麵衝去。
可在邁腿之前,他又收回腳步,伸手就將陳小鈺攜在腋下,向遠處飛奔。
這個時候,他不敢把陳小鈺一個人扔在院子裡。
陳小鈺從未見過耿煊如此嚴肅認真的神色,平日裡還偶爾會與他頂嘴鬨鬨小脾氣的她卻是一聲不吭。
半懂不懂,隱約意識到什麼的她嚇得麵無血色。
即便被顛的難受至極,也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因自己壞了事。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的耿煊,並沒有徑往薛家而去。
而是直接衝入另一戶小院子內。
正在鋪著鵝卵石的院中納涼的老殺材就隻聽得“哢嚓”一連串脆響,便見自家院門被人撞了個稀碎,耿家小子夾著陳家小丫頭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小丫頭小小年紀臉皮卻繃得緊緊地,耿家小子卻隻是大聲喘氣。
老殺材看了眼自家那破碎的院門,又看向耿煊,神色呆呆的,張嘴問道:
“天塌下來?”
耿煊快速道:
“柴爺,曾柔現在有危險!現在隻有您能救他!”
單槍匹馬,在窺破真相之後直接殺向薛家?
怎麼可能!
在不知敵人實力深淺的情況下,有如此近在咫尺的強力臂助不依仗,去玩單刀赴會,不是腦殼有包麼?
而就在耿煊說出這話的瞬間,他就感覺那個風趣幽默的老頭消失了,似有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人還是那個人,氣勢卻完全變了。
老殺材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問:“她人現在哪兒?”
“在薛駝子家……就是昨天埋掉的那個薛駝子。”耿煊道。
聽了這話的老殺材的神色明顯僵了一下,卻依然沒有說什麼,隻見他彎腰伸手在腳邊弄了一下,便利索站起,大步向外走去。
“走吧,咱們去看看。”
老殺材看起來走得也不快,但攜著陳小鈺的耿煊卻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您就不再問點什麼?”
對於柴爺如此快速的反應,耿煊自己都有些吃驚。
連他自己都承認,自己還有太多沒有說清楚的地方。
老殺材腳步不停,淡淡道:
“救人如救火,哪有閒工夫聽你慢慢嘮?我又不一時半會兒,以後有的是時間聽你嘮。”
耿煊點頭,不再多話。
很快,兩人就來到薛家院外不遠處。
老殺材對耿煊道:“你先緩一下。”
說著,他趁耿煊緩氣的功夫,還低聲道:
“教你個我老人家拿命換來的經驗,越是這種時候,你越不能急,越不能自己亂了方寸……你把她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