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赤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太尉樊陵。
“這,暫時還沒法確定”
樊陵被盯得心裡發毛,心念電轉,硬著頭皮道:
“不過此事確實駭人聽聞。
也不能完全排除是那蘇都督謊報軍情,砍了老鄉人頭邀功”
“亦或者是其他彆的什麼.”
太尉樊陵這話說得那中常侍張讓心裡是舒服了些,可皇帝劉宏卻是大皺其眉,心道這廢物好不上道。
然而那樊陵卻完全沒看到皇帝臉色,猶自又說了好幾個不可能,不現實的困難。
這時,那盧植終於忍不住開始了反擊。
隻見他仰著脖子,猶如看傻子一樣瞅著二人:
“這可是一方賊首和重要頭目的腦袋,豈能輕易作假?”
“失去這等頭目,其內部必然大亂,都不需派人查探,隻看其勢力變化就一目了然。”
“在這上麵作假,他是想回來便被砍掉腦袋嗎?”
說完盧植便轉身對皇帝行禮:
“依臣見,這蘇都督此番必是大獲成功,這黑山軍,短期內怕是不會再對陛下造成任何困擾了。”
“臣,恭喜陛下!”
這麼重大的事情,哪裡經的起玩笑呢。
盧植這有理有據的話聽得劉宏是龍心大悅,頻頻點頭。
正在興頭上的皇帝大手一揮:
“既然蘇曜這小子又辦成了一件好事,那他們這些功勞可就該好好議一議了。
伱們尚書台莫要耽擱,爭取明日便拿個方子出來給朕送去西園那邊。”
“臣領旨”盧植行禮道。
“且,且慢。”
太尉樊陵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攔住盧植道:
“此事過於駭然,還有諸多有待核實之處,隻聽那蘇都督一麵之詞便倉促行事,似不太妥當啊。”
一麵之詞,是的。
這裡的一切都是蘇曜自己發來的,不管人頭也好,表功文書也罷,沒有袁紹的背書。
畢竟,袁紹被堵在山外根本不知道山內情況。
這給了樊陵等人攔阻的機會。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先走一套流程再說。
拖住了,他們再慢慢運作,雞蛋裡挑挑骨頭,總能找點問題出來不是。
然而盧植卻道:
“哪裡駭然了?以某看,這蘇都督打的很好嘛。”
原來,在那衛明擬定遞交的表功文書上,一掃了過去蘇曜大包大攬,以一己之力儘克強敵的駭然形象。
大肆為前白波軍渠帥楊奉、白波軍大將徐晃、黑山軍石匣寨渠帥趙四郎等降將表功,直言都是他們心慕王化,全力配合,方才有此大勝。
而且這些前匪寇頭目也請求隨行入京,朝覲天顏以表臣服歸順之意。
一番表述,謙卑懇切,展現了其一方統帥有勇有謀,且毫不居功自傲的儒雅形象。
大為贏得了盧植的好感。
當然,內容是其次的,最關鍵的是蘇曜這次施行的方略,可謂是與盧植等人日前提出剿撫並用之策大為相合。
蘇曜的成功,自然也被黨人們認為是展現了他們的遠見卓識。
故而在此番事件中與蘇曜立場相同,共同進退。
且說回當下,在見到那閹黨一派已完全詞窮,閉嘴不敢言後,盧植放出了一把絕殺。
他恭敬的向皇帝行禮道:
“剛光顧著為陛下高興,臣都忘記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需陛下定奪。”
“卿且言”劉宏心情不錯。
盧植又行一禮遞上表說:
“此乃豫州牧黃琬的章子。”
豫州牧黃琬,乃劉宏親批的天下三大州牧之一,實打實的封疆大吏,且還負責的就是京師周邊的問題,可謂是州牧中的天字第一號。
對此人上表,劉宏自然頗為重視。
然而他接過奏折掃了一眼便皺起眉頭,將其交給身邊的小黃門蹇碩,讓他念給眾人聽。
這一舉動讓張讓感到很不舒服。
最近這些日子,那小黃門明顯得到了比他更多的聖眷,皇帝對自己的態度也不似過去般親密了。
然而,他還沒想多久,便在蹇碩清冷尖銳的聲音中如墜冰窟:
“黃琬表奏陛下:
太尉樊陵、司徒許相,都是竊據名位、留戀爵祿之人。
他們苟進無恥,始終沒有對國家起到匡救的作用,必定出現覆公折足之患。
臣建議應將他們罷免遣散,以清治路。
陛下軍費雖然緊急,但禮義、廉恥是國家之大本,如果選用不合適的人,使隼飛在高城之上,為國家招惹事端,這就像背著石頭去救溺水者一樣,不可不察。”
五雷轟頂!
這一次,是那太尉樊陵。
剛剛還在跳著腳,硬著頭皮各種反對反對的太尉樊陵萬沒想到突然有一把刀子明晃晃的刺到了自己胸前,驚得他噗通一下趴在地上是鳴冤喊屈。
要知道,他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走通張讓渠道買來了這個太尉的高官,現在才剛當了一個月呀!
“陛下,您可萬不能聽信那讒言呀!”
太尉樊陵泣血哀嚎,目光不停的在皇帝和張讓身上掃過。
但那張讓今日是過來現了個大眼,正心頭揣揣呢。
他和那姓蘇的小子不對付,可謂是人儘皆知的事實,陛下更是心裡頭跟明鏡一樣。
但是今天,自己對此事事先毫不知情,蒙在穀中時又被陛下招來北宮,可謂是在眾人麵前現了個大眼。
這意味著什麼?
很明顯,陛下是在敲打他嘛。
故而,張讓是頭都不敢抬,更彆提為這樊陵說話了。
於是乎,安靜的尚書房內就隻聽那樊陵聒噪的哭嚎鳴冤之聲。
皇帝頓了一會,伸手做出個虛扶的動作,語氣卻頗為不耐:
“太尉快快請起。”
“堂堂三公,哭天搶地成何體統?”
“朕怎會因個人好惡而罷免三公呢?”
“不過爾等所慮也不無道理,為防萬一,便且再稍等幾日,看看形勢發展,查探清楚再行封賞吧。”
興奮頭也差不多過去了的劉宏忽地顯露出了不小的疲色,這位皇帝擺擺手,打斷了眾人接下來的話,下達逐客令道:
“好了,朕乏了,爾等退吧。”
“臣等告退。”
“臣告退。”
雖然皇帝語氣不好,但有如此保證,那樊陵還是驚喜的起身謝恩告退。
隻不過,這位靠花錢晉位中樞的大官顯然低估了皇帝的喜怒無常。
僅在隔日,皇帝劉宏便罷免了樊陵。
中平五年,六月末,因大風起折木,太尉樊陵罷。
就這樣,在蘇曜都不知道的狀態,京師洛陽中,莫名其妙就突然的少了一個對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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