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莉婭教授的星盤放在不遠處的抄寫台上。那是一塊鍍金的矩形金屬。仔細看卻會發現裡麵滿是玄機。它上麵刻滿星辰的符號,中心是一圈圈的圓盤,可以撥動旋轉。
索菲莉婭頭頂的燭台上彆了一根金針,隔著輕紗拔下金針,輕輕插在星盤的缺口上,剛好可以控製它旋轉。
當星盤旋轉起來之後,就會發現原來這一圈圈的星象暗含著相互作用,在星盤內部的齒輪作用下聯動起來。
“星盤可以模擬天象的演變,理論上可以推演任意一年的星象。但實際上,即便是天上的繁星也並非永恒,在一些特殊的年份裡它們不按照規律運行。隻能說根據現有的記載,六百年之內的年份都是準確的。”
言語間惡魔悄悄幫著複位了星盤,現在的星象指向今晚。
“現在,將你準確的生辰告訴我,我來查看一下你的星盤吧。”
舞娘說出了自己精確的出生時間。索菲莉婭倒撥星盤,回複到她出生的時刻。看到這星盤,舞女的心涼了半截。星象的分布形態,和她親娘手上那個便宜貨相比,根本是大同小異啊!
“這主星位置的確非常不好。”
占星師也眉頭一蹙,嘖了一聲。
“主貧困、下賤。男人的話恐怕是窮光蛋、奴隸;如果是女子恐怕就是妓女、奴婢,哪怕攀附婚姻也隻輪得到妾。”
眾人聽了都一陣沉默。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天底下的舞娘都是同一個時辰生的不成?”
“這倒不是。”索菲莉婭也極力安撫。“字麵上的解釋僅僅是來源於古書的記載罷了。命運是複雜的演化結果。即便是最下賤最淒慘的人,也可能帶著非常‘好’的命數;同樣位高權重,也可能是最‘差’的命數。”
“你可以把命運想象成一棵特定形態的樹,但它或許栽種在不同的花盆裡,享受到的陽光雨露各有不同,其結果可能千差萬彆。命數有自身的演化規律,但人的實際命運與社會環境、自身努力有複雜的因果關係,命數是其中一種因素罷了。”
道理已經重複講了許多次,大家對這樣的結論都感到惋惜。索菲莉婭教授的話固然在理,但說服的力度仍舊不足以打破親娘的詛咒帶來的恐懼。
“揣測複雜而龐大的係統,僅能稱之為‘玄學’而非‘科學’,這也是占星術日漸沒落的原因。”
“可是教授……”納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占星學不是一門科學的話,那麼我廢寢忘食地鑽研著什麼呢?我學習這麼多知識還有意義嗎?!”
“現在的星象命理理論,更偏向心理學。注重喚醒你內心中某種潛能,讓你發揮命數中積極的那一部分,抑製消極的那一部分。”
“怎麼會這樣……”納特聽罷眼淚要流出來了。
“納特。夜觀天象,推演的星辰運行軌跡仍舊是貨真價實的科學。天文學本身的科學地位容不得撼動。”索菲莉婭臉色一沉嗬斥道。
“我知道你熱愛科學,喜歡探究真理。我傳授給你的,也主要是客觀的知識,從沒用玄乎的玩意糊弄過你吧!”
“教授請息怒,這些我都明白!”納特急忙道歉。
“隻是我現在覺得很矛盾。我以前根本不相信玄學,但我又時常好奇其中的道理。更何況現在……這位女士遇到了切實的困難,我又多麼希望自己的學識能幫到她……”
索菲莉婭又端詳星盤,徐徐說到。
“主要是你的時辰不湊巧,正主走得太低,後麵又跟著災厄之相,導致你十二宮裡所有的星辰都顯示出災厄的屬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十二宮星辰,每個星辰的位置表示一種因素,通常都有‘正’、‘逆’兩種解釋。由於主星位置的關係,導致你人生的所有屬性都呈現‘逆’的狀態。想要翻身也找不到機會……”
茜茜緹婭從懷帶著一絲懷疑的期盼,變成了徹底的絕望。這位教授不僅複述了老娘的那一套說法,甚至說得更加直接,還把前因後果給說清楚。搞得她的命數更加板上釘釘。
索菲莉婭隨意地撥弄著星盤,也不知如何是好。
“民間的各種命理說法,大多是來自於宮廷流出的典籍。《占星之書》是這一切的鼻祖,你親娘的那一套大概也是其中部分內容訛傳後的結果。嗯……”
她用半帶自嘲的口吻說道:
“古人的認識終歸有局限,你不能指望他們一眼看破整個世界。書上的理論不要全信,否則世上還要學者做什麼呢!相信你日後的生活軌跡中會找到突破口的。”
這話說得未免太牽強,連占星師自己都沒有底氣。更不要說大家了。
“時候不早,我還是送你回去修養吧。”希林提議道。
“也好。導師年事已高,也需要休息了。我們今天先到這裡吧。”納特也垂頭喪氣的。
一行人謝過索菲莉婭,沉默地離開觀星台。
走到門口的時候,索菲莉婭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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