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物,我拿起床頭的香灰包和土包出了房間。
唐全早就回來了,居然沒睡覺,坐在堂屋裡頭,眼巴巴的看著靈堂。
唐芊芊遺照前邊兒,剛好新點過一炷香。
“唐叔,你去睡吧,白天我盯著。”我喊了一聲。
明顯,唐全的反應慢了半拍,應了一聲,這才站起來。
他都哈欠連天了,還堅持說自己不困,飯菜一直給我熱著呢,他去端。
我都走到堂屋外頭了,抬手,攔住了唐全要去廚房的動作。
“等會兒我自己去,唐叔你去好好睡一覺,晚上我得走,你還得盯著靈堂。”我沉聲說。
唐全這才點點頭,回了西屋。
即便是這樣的擔憂,他還是相信我,多的一句話都沒問。
將香灰包和土包放下,我再回了一趟房間,拿出來幾張黃紙,鋪平在木桌上。
進廚房,打了一盆水,又拿了兩隻空碗,我順道吃過東西,才回堂屋。
將香灰和城隍泥混合均勻,倒入水攪拌,成了粘稠的稀泥。
我開始疊紙人,很快,五個小臂高的紙人出現在桌上。
將那些稀泥均勻地塗抹在紙人身上,黃紙人變成了灰褐色。
這期間,我自然沒忘了給唐芊芊續香。
當日暮西山時,五個紙人全都塗抹好了,陣陣濃鬱的陰氣從它們身上溢出。
我又取了一張白紙,寫下來了一封長信,折疊成了一個紙條,用細繩栓了,掛在其中一個紙人脖子上。
老秦頭同我說過,尋常的紙紮匠,紮紙人招鬼控魂,可他讓我學的不一樣,我不但可以招孤魂野鬼,還能請冥鬼,就是進過陰冥,有名有號的小鬼。
想要找到唐芊芊,就得先找到那一群即將投胎的魂魄在什麼地方。
大批鬼魂聚集,必然陰氣衝天,正常情況下,人隻有在距離很近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陰氣,可冥鬼卻不一樣。
最後,我去廚房取了生米五碗,各立插一雙筷子,擠破了食指,各滴了十滴血。
將米碗放在井旁,又將五個紙人放在米碗旁邊。
這時,唐全從房間出來了,睡了一覺,他神色明顯好了很多。
他略顯謹慎地瞧我,卻並沒有多問什麼,小步進了堂屋,去給靈堂換了一炷香。
我做完了一應布置,同樣回到堂屋內。
“唐叔,你就好好看著香,等天黑,它們就會帶我找到芊芊。”
我視線落至井旁。
唐全連連點頭,低聲道“辛苦少爺。”
唐全的規矩和客氣,都讓我習慣了,便沒多言。
天色愈發晚,暮色逐漸吞噬了夕陽。
當天徹底黑下來的那一瞬,紙人還沒什麼反應,門檻下的地板卻發出輕微的悶響,似是有人在磕頭。
冷不丁地,老龔皺巴巴的腦袋出現在地磚麵上。
一根根黑紅色的朱砂繩纏住他頭頂,絲絲縷縷的灰氣縈繞著。
老龔眼珠提溜亂轉著,似想要開口,頭上的朱砂繩卻發出劈啪聲,就像是被電打了一下。
頭頂一處變得焦黑一片,它又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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