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秀梅來的快，去的也快，又刻意避著外人，此事除了沈雲柏左右鄰居幾乎無人知曉。
過後，柳玉枝似乎病了一場，鄭小荷見她偷偷去衛生室拿藥，就說讓王偉托人給沈雲柏捎信。
柳玉枝微微垂頭，喃喃道：“我可能……有了，醫生說日子太淺也不確定，交代要好好休息。他那邊工作忙，常常加班，等確定了再告訴他。”
說實話，她還沒有做好當娘的準備，一想到生孩子很發怵。
鬱秀梅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眼中閃爍著驚喜，小心翼翼摸摸她肚子，“我說嘛，最近你怎麼老是睡不醒，原來是有了寶寶。你放心，我嘴巴很嚴實，誰都不給說，包括我婆婆。”
柳玉枝點點頭，沉思片刻，又說起豆腐的事情，“你幫我留意村裡誰家有多餘的黃豆，我想買兩袋子學做豆腐。”
鄭小荷微微瞪大眼睛，豆腐那麼複雜的玩意是好學得嗎？
弄不好，再糟蹋豆子。
“你身子不舒服，先彆浪費那事，買著吃得了。”
“買啥啊，等下次回來我給你帶。”沈雲柏掀開簾子進了裡屋，見媳婦躺在床上臉色還有些白，聲線略微發抖，忙問道，“媳婦，你這是怎麼了。”
鄭小荷早在他進來那一刻就已經起身，往邊上退去。
柳玉枝淡笑著仰頭望他，溫聲回道：“天冷了不想動彈，等明兒暖和就精神了。你怎麼這個點兒回來了？”
沈雲柏鬆了口氣，上前擁緊柳玉枝，笑道：“加班加點的忙活大半個月，給放了一天假，隻是還要趕回去上夜班。”
柳玉枝蹙眉，這假期放的，來回全耽擱在路上了。
還不如不回來，在宿舍睡覺休息。
沈雲柏又想起媳婦說怕冷，轉而問鄭小荷，“弟妹，你家牛車在家嗎？我想趁著這次回來去拉兩車蜂窩煤取暖，那玩意用著方便。”
以往他自己一人不常回家，也沒有準備過這些。如今有了媳婦，可不能冷著她。
鄭小荷盯著柳玉枝看了會兒，想著他們夫妻有些日子沒見，就道“聽說蜂窩煤要漲價，我公公早起趕著牛車拉煤去了。你安心陪陪二嫂，明兒我讓王偉給你弄。天兒也不早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我婆婆要來找了。”
柳玉枝道：“那行，路上慢些，明兒再來玩。”
“那必須的，你一人在家也悶得慌。”鄭小荷朝她眨眨眼，樂嗬嗬的走了。
沈雲柏總覺得這倆女人很奇怪，尤其是媳婦，病怏怏的，瞧著就沒有精神。
“媳婦，你自己在家，有人給你氣受了嗎？”
柳玉枝輕輕搖頭，起身要給他做飯，沈雲柏連忙扶著她躺下，“那邊有食堂不受靠，你先躺著，我買了些肉給你包餃子。”
柳玉枝看著男人那倆黑眼圈，就知道他沒少熬夜，囑咐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不弄那些麻煩的。隨便炒個菜，對付對付得了。省下時間睡個晌午覺。”
沈雲柏樂嗬嗬點頭，轉身出去。
圍著廚房轉悠了一圈，米麵糧油幾乎沒少，之前那些臘肉也還掛在牆上。一看就知道，媳婦在家舍不得吃。怪不得明顯瞧著瘦了，這個傻媳婦。
沒一會兒，廚房那邊傳來剁肉的聲響，柳玉枝起身去看。
王銀環被老頭子催促著去隔壁看看，聽到剁餡子的聲音，提著雞蛋轉身回了屋。
沈化安坐炕上咂吧著煙，聽見動靜抬頭去看，“老二媳婦病了，你不是拿著雞蛋去看她嗎？怎麼又回來了？”
“你聽聽隔壁那動靜，梆梆梆的，那麼大的聲，還用得著我去看？省下倆雞蛋咱換鹽吃吧。”
王銀環放好雞蛋，指著隔壁說完，一屁股坐板凳上生悶氣。
沈化安瞪著她，很不讚同，“換啥換？你把雞蛋一送，兒媳婦包餃子還能不給你吃？”
“那我送老大家兩隻半大母雞，到了飯點，他媳婦也沒說留我吃飯。老二媳婦更是不得了，那麼多東西白白給了王家，恨不得把高春妤當親娘供著，一個個的白眼狼。”
王銀環兩手一揣，想起這茬就來氣：高春妤算個啥，不就說了幾句好話，哪值得老二媳婦對她這麼好？
更氣人的是，老二那個傻貨還挺讚同媳婦做法。
傻了，兩口子都傻了！
沈化安下了炕，找了個籃子把雞蛋放裡頭，又挑揀幾個大土豆子放裡頭。塞給老婆子，催她快去。
“好了，好了，去吧。兒媳婦又不是給外人，計較啥。你大大方方送過去，也讓村裡人看看你這婆婆好相處，咱老二要是知道了，也要感激你。”
“他不怨我就不錯了！”王銀環還想要堅持，瞧老頭子冷冷看著她，蹭的起身，奪過籃子，氣哼哼道：“得，得，我去，她要是敢和我蹦噠，我一籃子扣她頭上。讓她知道，婆婆不是好欺負的。”
沈化安目瞪口呆，真是不省心。擺擺手，示意她趕緊走，省的強嘴氣他。
趙芳芳看見婆婆挎著籃子進了隔壁，瞧著還挺吃力，覺得裡麵一定有很多好東西，忍不住趴牆角一聽，匆匆進了屋，“玉林哥，你娘去隔壁送雞蛋。”
“哦，弟妹病了。咱爹讓娘去看看她。”沈玉林淡淡回答，剛乾活回來，渴的慌，端起粗瓷碗喝水。
趙芳芳瞧他那麼敷衍自己，心裡憋著股氣，“那我還懷著孕呢，也沒見她提著雞蛋來看我。”
“不過幾個雞蛋，吃完就沒了。再過個把月，咱娘送的那雞就能下蛋，咱也不虧。”
“那是幾個雞蛋的事嗎？你娘那是向老二媳婦示好，是在巴結她呢。也不是我埋汰你，你要是有你弟一半的本事，我也能挺直腰杆子。也能天天熬雞燉肉，滿嘴流油。”
沈玉林眼睛一瞪，被水嗆到，接連咳嗽幾聲，嗬斥道：“越說越來勁了，也不想想你花了家裡多少錢，能吃多少雞和肉。你看老二好，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錢還清，你跟他過去！”
趙芳芳僵在原地，沉默片刻，哀嚎著朝他撲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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