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點了燈,燈光映照在顧仙庭的臉上,雪白的臉頰沾了些煙汙,一雙原本美麗水盈的眸子,不知道是盯了太久爐火還是因為缺少休息,充血發紅。
秀兒很是心疼道:“小姐,你整個下午都在廚房嗎?”
顧仙庭興奮道:“秀兒,你知道嗎?初姐姐吃了,把我做給她的粟粥吃的一乾二淨。”
相比起顧仙庭的興奮,秀兒的反應卻十分平澹:“就因為這個,小姐你也不休息,在廚房裡呆了一個下午。”
顧仙庭心安道:“總算不辜負相公的付托了。”
秀兒沒好氣道:“小姐,你是給他當妻子,不是給他賣命。”
顧仙庭反問道:“又有什麼不同呢。”
“不說了,粥好了,我這就給送過去,也不知道初姐姐是不是等久了。”
顧仙庭人剛站了起來,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看就要朝一邊倒下去,秀兒忙給攙扶住。
“小姐,你回房休息一下,這粥我給送過去。”
顧仙庭卻道:“不成,初姐姐的古怪性子你應付不了,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展,可彆讓你給弄巧成拙了。”
秀兒無奈的歎了口氣,眼睜睜的看著小姐興致勃勃的端著粟粥離開。
小姐,你上輩子可真是欠了他的債。
繡樓上空降落一頂驕子,單手扶轎的是嬌俏強壯的紅葉。
轎子似一片柳絮無聲落地,蘇皂眸也幾乎同一時間落在轎子一側。
能讓蘇皂眸和紅葉齊伴,轎中之人當然是兩女的主子,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王夫人。
閣樓內的初月盤腿坐下床榻調息,在轎子降落的那一刻,初月也睜開眸子,緊閉的屋門無聲攤開,似迎客又似迎敵。
一雙潔白如雪的手揭開轎簾,一隻纖妙的長腿劃著優美的弧線邁出轎子來。
烏發高髻,臉遮白紗,隻露出一雙美眸來。
身穿華貴裙裳,修長渾圓的腿線,不堪一握的細腰,玲瓏浮凸的玉圓,從足到肩無一寸不流露出風華絕代的美麗。
還有讓任何男人都自慚形穢的高貴氣場。
王夫人確實當得起高貴二字,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容姿氣質。
王夫人檀唇一動:“大秦景教端月清輝王!”
像初月這樣的高手不可能感受不到王夫人的厲害,而且明知她的身份還敢麵對她,絕非泛泛之輩:“你是何人?”
“司馬韻雪。”
司馬韻雪雖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大名,初月卻是個上一輩的人,在時間上與司馬韻雪並無交際,一般初月初次聽到某個人的姓名,往往這個名字就不會再出現在世上。
“你是來殺我的?”
王夫人輕輕一笑:“聽說景教月王天下無敵,我特來領教一番。”
“好!”
初月應得乾脆利落,她雖然受雷罰篆所製,卻從來不畏懼任何人。
王夫人伸臂,筆直的手臂,衣袖長垂在夜風下柔漾著。
黑色的夜,什麼深沉的東西在縱橫,遙遙傳來嘶嘶破風之聲,如遊龍在穿梭。
驟的一道黑色閃電降落,與王夫人那抹優柔手臂相融合。
王夫人手中就多了一把三尺七寸的長劍,劍刃並無鋒利光滿,整把劍身唯有深沉厚重的黝黑。
嚴格來說這把劍與王夫人美妙動人的身姿並不搭配,但不知道為何,握住這把劍,她驟化威儀戰神,渾身透著酷戮蕭殺。
初月聲音透著一絲驚訝:“神武峰無敵神鋒韻台。”
初月雖然不識得司馬韻雪,卻識得這把有著輝煌戰績的古老神鋒,昆侖秘境和神武峰的曆史都很悠久,悠久到流傳著很多傳奇的故事。
這是一把傳說殺過神殺過魔的兵鋒,所以稱得上神鋒二字。
而在初月眼中,世間大多數的寶劍都是破銅爛鐵,便是謝傅的佩劍昆吾寶劍,在她眼裡也是破劍一把。
但是神鋒韻台確實不一樣,足以與金光銀芒媲美的兵鋒。
神鋒並不是有多鋒利,而是它有資格握在某些武道頂尖之人手中,像初月這等級彆的高手。
既然景教月王聽聲便辨出神鋒韻台來,王夫人乾脆報上自己的師門來曆,聲音清貴道:“神武峰司馬韻雪。”
初月傲然:“雖是無敵神鋒,但並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成為它的主人。”
“景教月王,我有一絕招,要向你請教。”
蘇皂眸和紅葉表情一驚,她們此行本來隻是探探景教月王虛實,好為謝公子立足淮南道多一些資本,看夫人氣勢卻想一決生死。
夫人雖然從無敵手,但她的對手卻是天下第一魔頭,一人獨戰三大入道宗師的可怕人物。
儘管這本身不算是一場公平的決定,麵對這個名聲貫徹宇內的魔頭,兩女對夫人依然沒有信心。
顧仙庭端著熱氣騰騰的粟粥,此刻的心情卻被這粟粥還要熱騰。
驟然見閣樓前的院子多了一頂轎子,還有幾道身影,表情一訝,這是澹台府的深庭內院,哪冒出來的轎子。
正疑惑之際,初月的聲音驟然傳來:“仙庭,趕緊離開這裡。”
顧仙庭心頭一震,初姐姐叫我的名字,從未跟她好好說過一句話的初姐姐,居然直接叫她的名字。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顧仙庭心靈無比震撼,情感所至,雙眸眼中兀自多了一泓清淚。
初月的聲音再次傳來:“仙庭,還不趕緊離開!”
語氣比起第一次卻多了幾分嚴肅。
顧仙庭聞聲心中暗忖,定是初姐姐遇到什麼麻煩,所以想讓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想不到初姐姐心中竟會關心我,我又如何會棄她而去。
從王夫人出現,初月一直安坐在房內,顧仙庭一出現,初月卻直接就走到欄杆上。
鳳目輕輕一掀,冷漠的覷了王夫人一眼,這種居高臨下得姿態便是紅葉、蘇皂眸之輩也要心生一絲臣服之心來。
王夫人也看著這名聲在外的女魔頭,唇角雖微微掛笑,那雙絕美的眸子卻透著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