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樹穀主並不理會劉冠雄的驚駭,她緩緩起身,從石壁的暗穴中取出一幅畫來,將畫打開平放地上,畫中是一個極美,笑得極甜的少女,斜躺在一株盛開的桃樹椏枝上,畫已陳舊,顯然繪就的時間已經很久遠,但保存得很好,畫中的少女甜甜地笑著,明眸中充滿了靈氣,上首題有四個較大的字:人俏花豔。下首另有一行小字:桃李雖豔難及妹,二八年華壓春枝。最下邊另有三字:兄玄贈。
對師傅的字體,劉冠雄當然熟悉,一看就知道這字畫出自師傅之手,不言而喻,這畫中的少女自然是現在的師叔千樹穀主了。“這畫是師兄在我十六歲生日時送我的禮物,為了這幅畫,師叔在後山的桃樹上躺了一個下午,師兄畫好後把它當生日禮物送給我時,我見了題字,真是高興極了。”千樹穀主沉浸在回憶中,臉上帶著一抹含羞的微笑,劉冠雄靜靜地坐在一旁的地上,聽師叔講這個發生在七十多年前悲苦的故事。
七十多年前,在峨眉山羅漢峰西,有一座宏大的莊園,住著複姓東方的一武林世家,其時的主人是玉掌書生東方傑,東方傑五旬出頭,膝下有二子一女,幼女東方雪自小乖巧伶俐,冰雪聰明,極得東方傑夫婦的喜愛。離此近五十裡的羅漢峰山下太平湖畔,另有一家大鄉紳,主人姓沈名昌祥,沈昌祥亦五十多歲,單傳一子名通玄,沈家是太平湖畔最大最富的鄉紳,其太平莊亦是當地最大的莊院。
東方傑和沈昌祥是結拜兄弟,兩家相隔不算太遠,經常相互往來,在外人眼裡,這一文一武兩大家族的交情並無什麼奇特之處,事實上卻不是表麵般簡單,因這沈昌祥並非一般的鄉紳,而是稱霸江湖的枯竹令主,隻是他的這一身份隻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而已。
東方雪十六歲生日時,沈昌祥夫婦帶著獨子沈通玄前往相賀,沈通玄其時二十七歲,比東方雪大十一歲,在他眼裡,東方雪隻是一個美麗而可愛的小妹妹,卻不知道早在兩年前,雙方父母就已定下了他們的婚事,此次前往東方雪家,因為東方雪已經成年,雙方準備正式確定此事並擬定成婚的具體日子。
東方雪從小便在父母兄長的關愛下幸福成長,但她對玄哥更投緣,玄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遠超兩個親哥哥,甚至還在父母之上,她也並不知道父母早將她許給了玄哥,她並不去想這些,因為在她心中,早有了非玄哥不嫁的決心,她甚至認為自己生來便是玄哥的人,而玄哥久未成婚,也隻是在等她長大。
每一次過生日,她最盼望的,便是玄哥和他的禮物,因為玄哥的生日禮物,每一次都與眾不同,周歲時第一次過生日,父母親友送的都是護身符、金銀鎖片之類的,隻有玄哥送給她的是一隻親手捉的彩色小鳥,那時她便對這個大哥哥產生了好感,十四歲時,玄哥送她的生日禮物是一塊能夠吹出聲音的五色石片,但那一年,玄哥因為有事遠走關外,沒能親臨東方世家,為此她不高興了好久,還跟著沈昌祥夫婦去了太平莊等玄哥,父母去接了兩次都不肯回家,直到玄哥一個多月後回來陪她玩了幾天才消了氣。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她如此長久的生氣,才讓父母認識到女兒大了,這才促成了雙方父母的議親。沈昌祥夫婦在兒子二十歲時便開始為他物色對象,但兒子對此卻並不熱心,那幾年沈昌祥父子又一直在替一個江湖老友追查仇家,父子倆很多時候都需要在外,作為獨子,沈通玄要為父分擔又正當壯年,在外的時間就更多一些,所以這事就暫時拖了下來。
東方傑突然提出親事,再聯想到兒子對東方雪的特彆關愛,夫婦倆這才有恍然大悟之感,東方雪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一年中也至少有二、三個月待在太平莊,原來因為兩個孩子年齡相差較大,他們沒有從這方麵想,東方傑提出才讓他們自以為明白了兒子是喜歡這個小妹妹,雙方一拍即合,議定待東方雪成年後就替兩個孩子成婚,大家都認為這門親事自自然然,是天造地設的一門好姻緣。
峨眉山東方世家在武林裡也頗有聲譽,玉掌書生東方傑亦是江湖公認的頂尖高手,強將手下無弱兵,東方雪與兩位兄長年齡雖然不大,但在巴蜀武林圈子裡早就小有名氣,合稱雙童玉女,一半原因是東方世家的聲譽,另一半則是憑真功夫博來的,三人的劍術在年輕一輩中也算好手,每年東方傑的生辰,自然有許多武林朋友前往相賀,但對於兒女的生日,東方傑從不張揚,平時隻有沈昌祥一家來聚聚而已。沈昌祥夫婦和沈通玄剛到羅漢峰下,就意外地看見東方雪等在路邊,見到三人,東方雪笑著跑過來,先謝過沈昌祥夫婦,然後親切自然地挽著沈通玄的手臂。
“伯父、伯母,你們先到家裡去喝茶,我和玄哥在外麵玩一會就回去。”東方雪說得自自然然,沒有一絲做作或矯情。
“雪兒,你不先陪伯父伯母上山嗎?”望著這個聰慧俏麗的準兒媳,沈夫人打心眼裡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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