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顧忍寒想問，慕知意有沒有提過他，有沒有說過在顧家的生活。
但，顧忍寒還是理智的，這些話說與不說，慕知意的感情不會變，反倒說了以後，會更加麻煩。
咽下嘴邊的疑問，顧忍寒努力調整好心態，眼眸微垂，霞光穿透門窗，灑落在他的臉上。
“嬸子，王小芬和陳紅下鄉，我相信她們家裡的反應肯定不同，還是希望你們有空能多留意一下那邊，這是我朋友家的電話，平常沒人在，要是你們發現啥了，可以給慕知青發電報，我們收到以後就會給你們回電話。”
慕母心平氣和的坐在凳子上聽著顧忍寒的話，時不時的點點頭以示讚同。
等到顧忍寒說完以後，慕母將事情記在心裡，道:“那行，正好我最近沒事，我會留心的。”
“好。”
聽到顧忍寒的回應以後，慕母便準備掛電話，“顧隊長，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掛了。”
顧忍寒這邊還在點著頭，突然靈光一現，急忙製止道:“等一下嬸子，我還有個問題。”
“陳知青和王知青下鄉以後說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話，慕知青也想問一下家裡的情況，主要是……叔叔……”
說完這句話，顧忍寒長舒了一口氣，覺得他應該是猜對了，默默在心底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前半段，慕母還生氣陳紅和王小芬竟然敢在她女兒麵前亂說，後半段，慕母心虛的望了眼慕爺爺。
接收到信號，慕爺爺接過話筒，“顧隊長，是我，小意的爺爺，她爸爸手底下有幾個人犯了紀律性的錯誤，他們廠裡的人都被叫去問話了，她爸爸作為廠長也得全程跟著，最近幾天都不在家。”
依舊中氣十足，看起來跟之前並無差彆，顧忍寒放心了。
“好，我知道了爺爺。”
慕爺爺抬頭，衝慕母使了個眼色，正要把話筒交回慕母手裡時，慕奶奶抱著慕安走了出來。
小小的人兒臉蛋紅彤彤的，時不時的還會咳嗽幾聲，旁邊抱著他的慕奶奶急得頭發都白了不少，眉心的褶皺也因為孩子生病的事加重了幾分。
因為慕爺爺沒有掛斷電話，顧忍寒清楚的聽到了慕安咳嗽的聲音，想著慕知意對這個弟弟的在意程度，他不得不開口問道:“爺爺，是安安嗎，怎麼咳嗽了，著涼了嗎？”
感受到手心裡的震動，慕爺爺如若初醒般把話筒放在自己耳邊，聲音有些艱澀，“那個，顧隊長啊，我這邊還有事，就不跟你聊了。”
見慕爺爺不想說，顧忍寒也不好一直問，畢竟他也隻是慕知意下鄉村裡的一個小隊長。
“好……嗯？”
顧忍寒詫異的盯著話筒，他話還沒有說完，慕爺爺就把電話掛斷了，笑著晃了晃腦袋，顧忍寒也把話筒放回電話上。
打開大門，看著天空中傾瀉下來的光一股腦的全都湧進房間裡，顧忍寒心中大好。
享受了幾秒鐘的時間，顧忍寒猛然想起跟村長的約定，著急的跑到院子裡，看著還沒有完全升起來的太陽，急忙推著自行車往顧家村的方向騎。
心中藏著事，顧忍寒蹬得腿都出現了殘影，輪子都冒了煙，終於在天大亮之前趕回了顧家村。
把自行車從牆上扔進家裡，“當啷”一聲。
“咯咯咯”，母雞撲騰著翅膀到處亂飛。
“汪汪”，狗被鐵鏈拴住，也一個勁的朝自行車落下的地方狂吠。
聽著裡麵的叫聲，顧忍寒拔腿就往山上跑，犬叫聲一隻傳一隻，倒也沒那麼無聊了。
走到派給顧父的那片地裡，顧忍寒看著空無一人的稻田，心中的失望不是假的。
擼起袖子，顧忍寒從後邊拿出鐮刀，一刀一刀，很快就割了兩壟，把它們堆到一塊，顧忍寒用枝子捆住，背到後背上就往大隊走。
一路上，顧忍寒碰見了許多人，但大部分都是女性，或者說，這一路上送稻的全是女性。
在看到顧忍寒背著有他兩倍寬的稻穀時，就已經有人開始說小話了。
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推了推旁邊的胳膊，“你看，忍寒他爹娘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咱們在這累死累活的，人家一個人就能全乾完，多享福啊。”
也有了解顧家事的人，聽到這番話，立馬回懟道:“你嫉妒忍寒這麼能乾，咋也不想想，他爹娘辦的那是人事嗎，他爹一個大男人一年到頭成天在家待著不出門乾活，他娘自從忍寒回來以後，也開始在家當甩手掌櫃了，一家子全都靠忍寒一個人養活，他能不努力嗎，他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妹妹等著他養呢。”
被懟了一通的人悻悻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開口了。
當然了，也有那操心搶收的人，見這麼有力氣的人浪費時間來送稻，自然是不願意了，主動走過來接過顧忍寒的背上的稻穀，“忍寒，你去割稻，摔稻，都可以，運稻這種事我們女人家乾就行了，你去乾彆的。”
看著自己背上的稻被兩三個嬸子分走，顧忍寒感激的朝她們鞠了一躬。
畢竟每個人的活都是分好了的，她少做點，工分就會扣一點，但多做點，特彆是這種，也不會給她們加工分。
重新回到地裡，顧忍寒不顧身體的疲憊，也不管天色如何，滿腦子全都是我要割稻。
快到中午的時候，村長帶著許鎮長來到了顧忍寒這裡，放眼一看，底下光禿禿一片，隻有邊上那座堆成山的稻穀特彆顯眼，哪還找得見顧忍寒在哪裡？
村長擦擦臉上不存在的汗，有些尷尬的朝許鎮長笑了笑，幫著顧忍寒解釋道:“許鎮長，忍寒他應該是去送稻了，要不我們先去知青那邊看看，回頭我讓人把忍寒叫到知青那邊？”
許鎮長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的瞅著底下的稻田。
村長犯了難，他也不懂許鎮長這是什麼意思啊？
許誠如今抱上周主任這條大腿了，自然是不屑再跟許鎮長一起下鄉了。
現在許鎮長旁邊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就算看懂了許鎮長眼底的意思，也沒人會主動跟一個大隊的村長解釋。
許鎮長不說話，村長也不敢再問，一時之間氣氛就尬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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