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頌安正默默看著他們做戲,冷不防聽清隆熙帝所言之時,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崔元卿猶自在庭中高聲道:“微臣縱使臉麵不要,也要為壽王求情!”
隆熙帝黑沉著臉,廊下已無花瓶可踹,他隻得來回踱了幾步,指著他道:“關你一個月,讓你成滿京城的笑話,看你還嘴硬!”
程頌安從殿內也跟著跪爬出來,以頭觸地道:“陛下若要讓崔大人顏麵儘失,隻將他關押崔府,交給他的如夫人看管便是,臣女與他已然和離……”
隆熙帝一擺手,搖頭道:“不好,他那如夫人對他必定恭恭敬敬,你可是休了他的,朕放心交給你來折辱,現在就把他帶回去,七公主的書,停一個月無妨。”
程頌安愕然,這種情況下,她若再反駁,怕是會引起隆熙帝不滿,隻得低頭應下。
哪知七公主卻無視這些朝堂之事,興奮地過來道:“父皇,女兒能否去師父的山莊上聽書?也正好替父皇監察崔大人聽不聽話。”
隆熙帝聽了,撫掌道:“好,這就這麼辦,醒兒每日去漁樵山莊聽書。”
容嬪這才大出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看著程頌安笑了笑。
一場風波剛剛止住,外麵又匆匆進來一個內監,納頭便跪。
隆熙帝剛剛露出的笑容又凝住,沉聲問道:“又有什麼事?”
內監回道:“上次狀告陸侍郎的那個蘇執,今日該當發配嶺南,但此人膽大包天,竟又轉回來告禦狀,狀告……”
說到此處,聲音漸低,幾不可聞。
隆熙帝手中的筷子停了停,輕哼一聲:“這次狀告誰,說!”
那內監隻好大著膽子道:“狀告瑾王。”
說完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隆熙帝背著手,冷哼一聲。幾個剛剛站起來的人,又跟著跪了下去。
隻有七公主乖覺,對隆熙帝輕言細語勸道:“父皇才剛生了氣,這會兒不許再氣,否則違背養生之道。”
隆熙帝果然對她一笑。
跪伏在地上的太監一直趴著,不敢抬頭。
隆熙帝淡聲道:“一個庶民,目無天子,無法無天,居然連親王都敢告,他狀告瑾王什麼?”
內監瑟瑟發抖,顫聲道:“前日瑾王奉命出城安撫流民,然則那些刁民卻衝撞了王爺,王爺一時情急,處置了幾個人,這蘇執便狀告王爺沽名釣譽、草菅人命,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隆熙帝眉心緊蹙,語氣平和。
那內監哆哆嗦嗦回道:“說王爺結黨營私,隻為謀權。”
隆熙帝的神情霎時有了一絲動容,跟之前踢花瓶的那種震怒不同,這是不動聲色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程頌安垂著眸,知道他似乎就是在等這麼一個契機,於是輕聲開口:“聖上,臣女鬥膽插嘴,這個蘇執,臣女認識,本是崔家旁係的女婿,卻是個戇直的呆子,端的六親不認,連崔侍郎也敢告,現下鬨得連婚事也沒了,您犯不著跟他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