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頌安冷嗤一聲,目光在思退和榻上的人身上來回看了一下,對思退道:“倘若我一定要殺了她呢?”
思退神色一緊,有些猶疑地往榻前站了站。
榻上的人輕聲笑道:“元卿,姐姐怎麼會殺我呢?她最疼挽心了,她舍不得。”
說著輕輕撥開思退的身影,小小的臉蛋從他身後露出,對程頌安道,“對不對啊,姐姐?你放才是怕我自殺。”
程頌安每聽一次她叫的姐姐,心就跟著緊縮一次,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低吼道:“我說了,不許叫我姐姐!”
可那人卻恍若未聞,擔憂地對思退道:“元卿,姐姐這樣恨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思退頜骨咬的緊繃,看著程頌安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忍,低聲道:“夫人,她不懂事,你,你彆殺她……”
“她不懂事?嗬,好一個她不懂事!”程頌安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不懂事會在十歲的時候,就能有那麼歹毒的心思?她把我妹妹藏了起來,騙了我五年!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思退眼中一痛,不敢看她,垂著頭,但依舊站著,不肯離開一步。
程頌安深深凝著他,漸漸起了疑心,試探著問道:“你一直知道?”
無人說話。
程頌安隻覺得胸中湧起無數的恨意,她上前一步,揪起思退的衣服,大聲質問:“你一直知道?”
“姐姐,元卿不知道的。”榻上的人笑得詭異,她這句話就表明了,他們兩個是一體的,她知道他,他也知道她!
她故意叫他元卿,她還想刺激她!
“郅思退!”程頌安頭一次叫了他的全名,用儘全身力氣問道,“她是誰?我妹妹在哪裡?”
思退張了張嘴,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他隻能勉強解釋:“不是一直都知道。”
他比她早一些知道而已。
程頌安怒目而視,顫聲問道:“崔元卿呢?他也知道?”
思退堅定地搖了搖頭:“大人不知。”
湧到喉間的腥甜又被生生壓了下去,崔元卿不知道,思退為了這個人,連崔元卿都瞞下了,她是誰?若不是薛庭蘊的至親,思退斷然不會至此。
程頌安眼睛閉了一閉,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起來了,她知道她是誰了!
思退見她似乎站不大穩,猶疑著要扶她一把,但又恪守著本分和距離,沒敢碰她,隻從一旁拉來一隻椅子想讓她坐下。
程頌安趁著這個空隙,迅速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根銀針,朝著他的後背紮了過去。
思退的功夫遠高於她數倍,沒等她近身,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微微側身,躲過了她刺來的金針,而後又快於她數倍地朝她揮掌,掌風擦著她雪白的麵龐,如刀割一般,好在他反應過來,及時收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