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托馬斯用法術凝出的冰鏡,鄭清看到了自己的‘紅眼睛’。
準確說,是看到了自己的一隻紅眼睛——他並不是兩隻眼睛都變紅了,而是隻有右眼變紅了。
不同於妖魔們那種陰森森的猩紅色;也不是小白兔們如紅寶石般剔透晶瑩的眼睛。
鄭清的右眼仿佛被人用重拳擊打過似的,眼白上布滿了大大小小不規則的血塊斑跡,一眼看上去頗顯淒慘。
“似乎是結膜血管破裂導致的球下出血,”托馬斯帶著蠶皮手套,小心翼翼的掰開鄭清的眼皮,仔細打量著,手指間跳動著一串綠豆大小的光球。
鄭清眯著左眼,縮著脖子,任憑托馬斯把那些豆大的光球塞進自己的眼皮底下,
“眨眨眼。”當所有的小光球都被塞進眼皮下麵後,托馬斯摘掉蠶皮手套,詢問道“有沒有異常感覺?比如酸痛、脹痛、或者刺痛?”
“沒有……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完全沒有察覺眼睛出了毛病。”鄭清老老實實的眨著眼睛,感覺右眼仿佛泡在一汪溫泉中,非常舒服。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托馬斯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張羽“需不需要向教授們報告一下?”
“我剛剛已經報備了……有問題也不要緊。”頭發花白的助教先生溫和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兩位大一新生,安慰道“教授們已經給出了初步意見……如果不出意外,你們兩個今天晚上會被學校安排住院。”
“又要住院。”鄭清哀歎一聲。
他依稀記得,自己似乎上個星期就在醫院躺了好幾天。
“我感覺自己現在能打死一頭牛。”他曲起胳膊,鼓起自己的肱二頭肌,試圖說服麵前的兩位助教。
“能不能不住院?”林果也在一旁出聲抗議“我的占卜課作業還沒有做完……”
“占卜課?”托馬斯眨眨眼,然後抬起頭,揮揮手,扯著嗓子喊道“易教授?易教授!……他們兩個說要寫占卜課作業,所以不想住院……”
“我沒說!”鄭清立刻急了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果也有些傻眼。
“作業?”正在不遠處查看野妖身體的教授顯然對這個稍顯意外的問題有些發愣,半晌,才慢悠悠回答道“校醫院要去,作業還是要寫的……不要緊,我剛剛算了算,他們下周會準時交作業的。”
托馬斯聳聳肩,攤開手,看著兩位大一新生。
林果垂頭喪氣的抱著書包,不再說話。
張羽抓著兩口玻璃杯——鄭清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是從什麼地方拿來的——塞進兩位大一新生的手中,叮囑道“把這個喝下去。”
杯子裡是一汪綠油油的粘稠液體,還冒著熱氣,看上去像煮熱的奇異果汁。
“這是什麼?”鄭清不由想起某個早晨喝過的醒酒湯,臉色有些發白,小心翼翼的嗅了嗅。
氣味清香,毫無異樣的騷氣。
“安神鎮魂湯,李教授剛剛煮好送過來的……快趁熱喝下去,對你們有好處。”
鄭清啜吸了一口,出乎意料,雖然冒著熱氣,但杯子裡的湯藥卻並不燙,喝進嘴裡還有種清爽的感覺,隻不過味道有些寡淡,仿佛沒有加油鹽的水煮青菜。
於是他不再猶豫,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肚子裡。
冰冷的涼意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但同時一股灼熱的感覺也從胃裡擴散開,流淌進五臟六腑,刺激著他的心臟更加用力的泵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