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馬符,亦稱‘紙馬符’‘神行符’,是一道能夠幫助巫師疾行的符籙,在巫師界已經有上千年的使用曆史,且經濟便利,用途廣泛。
之所以這道符籙被稱為‘甲馬’,來源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十八世紀著名的考據派巫師趙冀——就是那位著有《廿二史劄記》、曾經寫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作者——在他撰寫的《陔餘叢考》第三十卷就曾經推測道‘昔時畫神像於紙,皆有馬以為乘騎之用,故曰紙馬也’,意思是以前在紙上畫神像,都要給神祇們畫一匹馬,用來給祂們乘騎,所以叫‘紙馬’。
又有巫師姓虞名兆漋者,在其所撰《天香樓偶得》雲俗於紙上畫神象,塗以彩色,祭賽既畢,則焚化,謂之甲馬。
總之,不論是紙馬,還是甲馬,巫師界公論認為,它們都是給神仙們騎乘的,隻不過凡俗可以借力。
甲馬符最著名的使用者,莫過於北宋年間的神行太保戴宗。
傳言戴師擅長疾行,日縛雙甲馬,可行四百裡;再縛四甲馬,晝夜八百裡——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與魔法技術的發展,甲馬符的速度已經有了極大的提高,不至於四甲馬的時速才三十多裡。
但無論怎樣發展,這道符籙都有一個無法回避的關鍵神祇。
傳統巫師們認為這道符籙是通過接引‘天速星’的神力從而達到助力疾行的效果,因而使用這道符籙必須沐浴齋戒,虔心禱告,用後亦需焚化,以敬神祇。
十七世紀穹窿山的著名靈巫施道淵(即鐵竹道人)就曾在他的日記中記錄過一個有趣的小事有一次,施道淵攝召溫帥下降,臨走前,溫帥索要甲馬,連燒數紙不退。施雲“已經供奉了許多甲馬了。“溫帥判斷說“你供奉的甲馬蹄子壞了,不能乘騎。“於是施道淵找來還沒焚化的甲馬查看,原來是模板折壞,馬蹄斷而不連。然後施道淵用符筆將馬蹄續好,溫帥這才離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在維度派崛起之後,巫師們對於以往各種神秘項的傳承多有新的分析與見解,諸如甲馬符這類符籙或咒語雖然仍舊廣泛使用,但巫師們在使用的時候已經少有‘沐浴焚香’‘虔心禱告’之類的舉動了。
就像鄭清,他使用‘甲馬符’的時候,向來是隨用隨畫,用後就丟到腦後了。無論是沐浴還是齋戒都從來沒做過,更彆提什麼虔心禱告了。
按照老人們的說法,他這個樣子,是要倒大黴的。
所以,當他一個人奔跑在無邊荒野之中,身後跟著一大群形形色色的妖魔之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茬。
“漫天神佛,三清、如來、雅威、阿拉在上,保佑我的馬兒快快跑吧。”
“我在心裡給你們供奉豬頭了……”
這是不得已,年輕的巫師在心底這麼想著——絕對不是敷衍,也不是不恭敬的意思。
畢竟他現在正在一片荒原獵場逃命,沒有辦法布設祭壇、焚香獻祭。
而且荒原上也沒有祭祀用的豬頭。
隻有一望無際的野草,在野地裡肆無忌憚的長著。遠遠望去,毛茸茸的,仿佛一張巨大的毯子,從腳底一直延伸到天邊,無邊無際。
天邊在哪裡,鄭清並不清楚,雖然他對妖魔們叫囂著‘在天邊等它們’,但他實際上並沒有真的打算跑到天邊去——畢竟他的腿上隻綁了六張甲馬符,能夠跑的距離非常有限。
他隻希望著能夠在六張符紙燒儘之前,跑到視野中那座小山頭就可以了。
儘量離大家遠一點就好。
然而精神的疲乏、體力的不支,讓這點希望也漸漸變成了奢望。
從四象法陣出來之前,鄭清給腿上栓了六個甲馬——神行符有疊加的特性,隻要能夠承受,自然多多益善——六馬之速具體有多快,年輕的巫師並沒有真正測算過。但毫無疑問,這種疊加使用符籙,對於身體的負擔,肯定比雙馬、四馬的負擔要重上許多。
腳步越來越沉重,呼吸中也多了幾分鐵鏽的味道。
鄭清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鐵鏽,而是從肺泡與喉嚨中上湧的血腥氣息。
這意味著他能跑的距離越來越短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
意思是眼看距離很近,但實際上真正離的還很遠。
就像鄭清眼中不遠處那個小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