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一向都是貝塔鎮步行街上最熱鬨的時段。
沒有了上課的壓力、作業的煩惱,許多學生一個懶覺便直接睡到了午後。他們醒來後,精力充沛,恰好時間也很充沛,於是酒吧、美食、商鋪眾多的步行街,便受到格外的青睞。
許是掌管氣候的巫師覺得今天這場雪下的薄厚已經夠了。當鄭清攜吉普賽女巫離開雙唐記的時候,天空中隻有零星的雪花慢悠悠的往下落。
風也漸漸止了,一些之前因為風雪緣故呆在屋子裡的人趁著天色還亮、雪景尚美,都一窩蜂的跑出來,就著雪景,逛著小街。
作為貝塔鎮上最繁華的商貿街,貝塔鎮步行街早早便有專業巫師清理了路中央的積雪,隻餘下路兩側以及屋頂上仍舊白茫茫一片,與街上深沉的顏色相互映襯著,格外醒目。
已經在校園裡看夠雪景的年輕公費生,自然沒有把注意力落在那些殘留的雪景上。他的一條胳膊被吉普賽女巫挽著,渾身僵硬,不敢亂動,生怕舉止有暇冒犯了身邊的女巫。
伊蓮娜看上去倒是比鄭清更自在一些。
順著正街沒走多遠,鄭清眼角餘光掃到斜地裡一個小牌樓,腳下頓時一住。
“你不是想吃好吃的嗎?”男巫一開口,原本喪失的勇氣便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又咕嘟咕嘟填滿了他的胸口“那邊,步行街上的美食街,裡麵有很多好吃的。”
說著,他一伸手,指了指那座小牌樓所在的巷子。
所謂美食街,其實隻是貝塔鎮步行街上的一條小巷子,長僅數百米,寬不足二十步。巷子左右沒有門庭,都是整整齊齊的高大白牆,原本是兩個街區的分界線,但因為靠近步行街,人流眾多,便漸漸有那些租不起門麵的小販們聚攏了來,借著幾尺地界,做點小本生意。
相對於正街上那些字號響亮的店鋪,這些小商販們能夠提供給第一大學學生們的商品或者服務非常有限——學生們買法書找上元書肆,買課本閒書找三味書屋,買衣服有拂地垂、綠兮紡、雲想依,百貨有格林雜貨鋪,鐘表有胡克兄弟鐘表店,首飾有牧飾娘,日用有臨鏡畫,禮物有蘋果閣,就連那些禁忌品以及灰色來路的家夥什兒也有流浪吧打理。
經過幾番折騰後,這些小商販們最終找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突破口——做美食成本不高,又能借助正街上充沛的客流,隻要有一兩手絕活,便不虞生意做不下去——也因此,這條巷子裡漸漸成為專業的‘美食街’。
管理鎮子的委員會後知後覺,卻也不笨,在這條街成型之後,稍加整理將其納入統一管理,還在巷子口立了座小牌坊當做統一門麵。這樣做不僅擴大了市場、就業,為步行街增添了特色,而且給鎮子的財政多了一筆新的收入,可謂是一舉多得。
當然,即便入了籍,成了步行街的‘正式成員’,小商販們依舊做的小本生意。
推輛小車,架口鐵鍋,煮幾壺熱茶,擺一排碗筷,講究些的,還雇傭幾隻穿了圍裙的小精靈做服務員,幫著端茶倒水收銀打雜;不那麼講究的,便連爐子裡燒的火都不用魔法,而是撿鎮子外沉默森林邊緣的枯枝敗葉燒。
兩人拐進巷子後,頓時感到與外麵的差異。
小商販的吆喝聲、簡陋的魔法招牌上閃爍的虹光、還有來來往往摩肩接踵的人潮、以及耳邊重疊著的、嘈雜的說話聲。
仿佛一瞬間,他們便從外麵那個‘陽春白雪’的世界,來到了一片‘下裡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