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到什麼時候!!!”
黃花狸的咆哮伴隨著胸腔裡積淤的那口氣吐了出來,仿佛颶風般呼嘯而出,刮的書店門窗砰砰作響,幾隻剛從書裡爬出覓食的蠹蟲也被颶風尾巴撕得粉碎。
隻不過這道颶風離開花貓不足五米,便化作一股微風,乖巧的打著卷兒,拂過那口小火爐上的紅泥茶壺,將茶壺嘴剛剛冒出的一縷霧氣吹散。
火爐旁,正在打盹兒的吳先生被花貓的咆哮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什麼?茶煮好了嗎?再多煮一會兒吧……不急,不急。”
“茶!茶!茶!!”
“現在是關心茶壺的時候嗎?!”花貓氣急敗壞的人立而起,身後的尾巴筆直,仿佛擎著一支長槍,在空氣中胡亂戳來戳去“天羅地網破了個大洞!湖心島那座小塔也炸了!你就一點也不關心嗎?!”
吳先生重新眯起眼睛,吧唧著嘴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軟和的沙發上舒服的扭了扭屁股,喃喃著,仿佛在說夢話
“炸就炸了……又不是沒炸過。炸了在重修唄…反正學校買保險了,每年交那麼多錢……正所謂…不破……哈欠……不立哈…”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重重的打了個哈欠,引得站在窗台上正怒氣衝衝的花貓也遏製不住,跟著打了個哈欠,身後的尾巴也軟趴趴的耷拉了下去。
“尼古拉絲呢?黑暗議會呢?這些你都不管嗎?”黃花狸勉強抬起眼皮,遏製越來越重的睡意“還有那個臭小子,把他丟進黑獄沒關係嗎?”
回答它的,是先生悠長的呼嚕聲。
隱約間,它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吟了一首詩“……魑魅魍魎何其多,化身鐘馗莫奈何;但使三尺龍泉在,回首無處不驚心……”
聲音渺渺,漸不可聞。
黃花狸或許聽懂了詩中的韻味,或許沒有聽懂。這都沒有什麼區彆。它隻知道吳先生在超越古代巫師之後,正在不自覺的斬斷與這個世界的種種因果,而它不想他就這麼離開,所以一直努力跑來跑去,想讓那些線把他纏的更緊一些。
但它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徒勞。
它隻是很懷念兩個人曾經一起打呼嚕的日子。
就像現在這樣。
呼,呼。
米色的陽光越過窗台,投下一抹溫暖的色彩,一頭落在花貓身上,一頭落在先生身上,細微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帶著那抹陽光一起,緩緩顫動。
……
鼠仙人打了個寒顫,猛地回過頭。
流浪巫師瞥了它一眼,順著鼠仙人的目光向後看去,什麼都沒有發現。
“你在看什麼?”流浪吧的主人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中的酒杯上,看著杯子裡遊走的那些細小的淡金色光點,若有所思道“……這份‘流金歲月’釀製的時候,金筍放的稍微有點少了。”
“沒什麼。”鼠仙人沒有理會流浪巫師對酒水的品評,而是咕噥著,回答了他前一個問題“我剛剛好像又聽見那隻貓在打呼嚕……你聽到了嗎?”
後一句話,它是在問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