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第一次上報紙時相比,這一次,羅伯特·李對報紙上自己的照片非常滿意——不論是微笑時嘴角揚起的皺紋,還是眉宇間流露出的那絲剛毅都恰到好處。
簡直可以掛進老宅牆上,與那些老祖宗們一起享受後輩們供奉的豬肉與香火了。
“就是這篇報道出來的時間有點晚了。”
羅伯特·李站在街邊,倚靠在奶茶店高大的櫃台上,表情淡漠心情歡躍的想著,腦海中卻閃過一絲不合時宜的念頭——這份報道在戰爭結束一個多月之後才刊發,整個巫師界與貝塔鎮討論那些魔獸的熱潮已經退卻,不得不說這是個巨大的遺憾。
似乎擔心其他人看到自己腦海中閃過的那個念頭。
治安官抬起頭,左右打量了一番,恰好看到奶茶店老板笑眯眯的表情。他抓著報紙的手僵硬了一下,驀然意識到什麼“唔,不好意思,看的時間久了點……我翻了一下,確實是我需要的那份,辛苦了……多少銅子兒?”
一份報紙五個銅子兒,已經是許多年的老價格了。但今天這份報紙與眾不同,羅伯特願意花出更高的溢價。
奶茶店老板笑眯眯的看著剛剛回過神的治安官,擺擺手“舉手之勞,不值當,不值當……你也是執勤太忙,才沒時間去拿報紙……”
話雖如此,但當羅伯特塞給他一枚銀角子時,奶茶店老板還是笑嗬嗬的收了下來。隻不過隨即他又推過去一大杯奶茶,堅持請客,以示對貝塔鎮大英雄的敬意。
就在兩位中年大叔推來讓去之際。
遠遠的,步行街儘頭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抓住那個黑巫師!”
“彆讓它跑了!!”
仿佛是為這句話做注腳,從遠處開始,整條街上的門臉、窗戶劈裡啪啦次第關閉,仿佛多米諾骨牌,又像是一段節奏明快的架子鼓。旬月之前剛剛經曆過黑潮洗禮的貝塔鎮居民像受驚的兔子般,紛紛閉了自家門窗,同時還把路上行人扯回自家店裡。
轉眼間,落門閉窗的節奏便傳遞到奶茶店、製符店以及林果那架小貨車的附近。因為店前有一位治安官以及兩位第一大學的在校生,奶茶店老板難得生起幾分勇氣,沒有第一時間落下自家鋪子的擋板。
幾位巫師紛紛抬起視線,向著尖叫聲響起的方向望去。
無需任何人提醒,他們很快便確認那位‘黑巫師’的方位了。在步行街儘頭拐角處,一道直徑米許的粗大黑煙仿佛騰蛇般在半空中穿梭,前方是一團漆黑,身後拖著滾滾黑煙,隻是遠遠望著,便能感覺那黑煙中傳來的扭曲與邪惡。
奶茶店老板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向後退了退,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他向旁邊看了看,想把林果拽進店裡,卻見小男巫站在羊背上,手裡抓著法書,滿臉躍躍欲試,一副想要稱量黑巫師水平的模樣。
林果旁邊的那位學姐則一掃之前花癡模樣,已經抽出法書,備好護符,將身子向牆壁一側靠了靠,同時扯住摩拳擦掌的林果,把他從羊背上拉下來,拖到自己身後,警惕著可能隨時襲來的攻擊。
奶茶店老板正在猶豫要不要衝出去揪著林果耳朵把他拽進店裡時,耳邊遽然響起一道極其尖銳的哨聲。
羅伯特·李從胸口拽出自己的銅哨,塞進嘴裡,拚了命的吹響了它。一如一個多月前,他在貝塔鎮北區碼頭上巡邏時所作的那樣。
吹響警報,通知學校後,這位新晉步行街治安官甩開手中銅哨,抽出掛在腰間的黑皮法書,勇敢的迎向那道黑煙。
《貝塔鎮郵報》誇讚他的文字還帶著奶茶杯壁上的溫熱,報紙上那張大幅照片正揮舞著勇敢的手勢,鼓勵著它的本體。
雖然已經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但羅伯特還是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麼。